赵老师其实情况算好的了,毕竟他没有历史上的大问题。但那些曾经在旧机关里任过职的才叫倒霉呢,被抓去劳改的都有。
他们研究了许久的东西,没人接手的话,那就只能前功尽弃。
赵老师打起了精神,连连点头:“没错,我还活着,我还能做事,我要把大家做不了的事继续做下去。”
田蓝拼命地点头赞同:“对对对,就是要这样,一时的误解曲解算不了什么,伟大的事业才是永恒的。人民总有一天会知道,谁是对谁是错,谁包藏祸心谁又兢兢业业。”
赵老师转过身,对着墙上的领袖画像开始大声汇报:“报告主席,我一定会坚持小麦育种事业,让咱们全国人民顿顿都能吃上白面馍馍。”
他嘴里头一边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一面姿态笨拙地跳起了忠字舞。
田蓝看他面上虔诚的表情,下意识地想捂眼睛。妈呀,她真是接受不能。
她赶紧趁机告辞:“王老师,我走了啊。”
王老师家只有一间土坯房,一张床。他们夫妻都回来了,她自然不方便再留宿。
好在农场实行的是集体主义,虽然现在干部们都忙着抢险抗灾,但还是给他们这些营房被冲毁,暂时没地方住的知青安排了落脚地——新修的礼堂。
王老师拿着手电筒,又抱了床被褥和凉席,招呼田蓝:“走吧,我送你过去,路不好走。”
门关上了,屋里的人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离开,依旧载歌载舞:“……鱼儿离不开水呀,瓜儿离不开秧,革命群众离不开□□……”
小礼堂是三江农场为数不多的砖头房之一,从外面看,即便夜色深沉,屋子瞧着也亮亮堂堂,那昏黄的灯光可真柔和,看着叫人心里头都暖融融的。
时间还早,小礼堂里空无一人,也空无一物。
头顶吊着灯,地上铺着碎砖头。原先这边打算做水泥地,但屋子刚盖好就碰上农忙抢收抢种,接着大家又忙抗洪抢险,工程便停了下来。
王老师扫视一圈环境,立刻摇头:“不行,这没办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