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阮慈跃跃欲试,叫道,“姐姐,我的剑气还剩了许多,要不……”
阮容也依旧不许,齐月婴更是满口哀告,请阮慈安稳一些,阮慈这才罢了,徐少微顶了她额角一下,笑道,“你真是比你姐姐顽皮太多了,还是个孩子似的——噢,你们过一会儿往左瞧瞧去。”
说着,手中法力一催,法舟改换方向,朝另一处游去,图仆眼中放出毫光,往四周看了一会,道,“少微小姐,此处并非前往花田的方向。”
七星小筑派出图仆,也非无的放矢,此处地磁混乱,景色也极为单一,又没有任何可以做为路引的参照物,入内修士如何寻觅寒雨花,完全是各凭手段,甚至有些修士远道而来,兴冲冲地入泽一行,便迷途其中,再也没有出来。但图仆却是过目不忘,重游故地时,永远不会迷失道路。众人入泽之后,首先就少了许多找路的功夫。
徐少微道,“我晓得的,不过图仆难得来此一趟,多走几个地方也好,不会走得太远,可以寻得回来。”
说话间,法舟已驶出数千里,众人感应之中,已是感到前方有沉重灵压在不断游动,给人的压迫感极为强大,至少是元婴级数,阮慈蹙眉道,“少微师姐,那是——”
话音未落,隔了数百里的距离,便已是感应到水晶般的水域中,有什么东西正在徐徐游动,便是这样远,也可以隐隐看到鱼形。她奔到甲板上,定睛看去,只见那极大视距之中,一条难知其长,不见其宽的大鱼正缓缓前行,周身星光闪动,隐隐透明,仿佛鱼身之中自有天地,虽然就在此地,但又给人以与此地格格不入的感觉,仿佛此鱼注定难以触碰,众人与它虽然只隔了短短数十里,但再往前行,也只能从鱼身之中穿越过去,无法真正和它产生联系。
“这是……宙游之鲲?”
齐月婴亦是诧异不已,“但……但此兽怎能在琅嬛周天中存活?它是怎么进来的?”
法舟已是渐渐停下,徐少微立于舟头,负手望着那大鱼许久,才是叹道,“月娘也算是有心了,到底是我们上清弟子,见闻亦是广博,多少盛宗,众弟子浑然不知天外之事。殊不知,宇宙之中更有无数生灵,无穷瑰丽盛景。这宙游鲲便是能在虚实之中自由穿渡,出生便有元婴修为的宇宙异种,此鲲天生便可吸收宇宙空寂中的虚无之物不断成长,几乎没有天敌,因素喜亲近极境法则,也时常出现在各大天之内,采食极境道韵,这只幼鲲,恐怕就是被寒雨泽中的冻绝法则吸引来的。”
阮慈听闻此鱼来历,也是大感新鲜,望着天地之中,自在游曳的星空大鱼,一时间心旷神怡,无尽向往,仿佛己身也成为一只鲲鱼,在宇宙中悠然前行,眼中所见,乃是无穷星数,仿佛依照某种至理排列运转,又有那虚数中混乱成片的时间,在星空后偶然展现,而自己游曳于虚实中那仅有一线的缝隙之中,尽管身形庞大,但却又犹有余裕,只因这大小维度,在虚数之中,也可以随时变化。己身虽然庞大,但在宇宙中也只是一粒微尘,又如何不能在虚实分界这宇宙法则的化现之中穿渡呢?
也不知过了多久,心头微微一震,自然从入定之中醒转,只觉得识海中多了一丝感悟,仿佛对将来对应来袭虚数时,又多了几分把握。只是这感悟并不像是法力增长那般直接,很难说自己得益多少,再看其余诸人,也有些依旧沉溺其中,出神未醒。
那宙游鲲自顾自地游向远方,仿佛对众人一无所觉也毫不在乎,阮慈望着它庞大如山的身躯,心中十分羡慕,又不由兴起一丝关切,暗道,“也不知它能不能从琅嬛周天出去,该不会是上古时洞阳道祖立下道韵屏障开始,它便一直被困在这里罢。”
她自己不能出入琅嬛周天,因是许久以前就定下的事情,这么千万年来,只怕是除了谢燕还以外,琅嬛周天没有一名修士能离开,阮慈也不觉得多么委屈憋闷。但见到宙游鲲,只是一眼便涌起盼望,只愿这自由自在的生灵,能永远这般自由下去,被莫名其妙地困在一处地方,对它来说似乎十分残忍。
但这疑惑,徐少微恐怕也解答不了,只能等出去之后再问王真人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都缓缓醒转,阮容呼出一口长气,问的正是阮慈所想的问题,“它是一直都在这里么?还是从宇宙中偶然游来的?”
“从前并未听说寒雨泽中有宙游鲲停留,”图仆道,“应当是被冻绝法则吸引,从天外游来的。”
他望着那宙游鲲的眼神十分炽热,道,“此鲲身躯之上,透映的便是此时真实星数,和我等在天边望见的并不相同,也不知有没有洞天真人来过这里,透过此鱼观测星象。这可是在周天之中,为数不多的机会,我们出去之后,也要第一时间回禀主君知道。”
阮慈不由想起宝云海上空那次,众位洞天真人飞出周天,仰望星海,听图仆说起此事,仿佛这机会极为珍贵,心中也是一阵悸动,暗道,“看来……看来这周天被道韵屏障封闭,虽然有好处,但也有许多不好的地方,周天中也并非人人都喜欢这样被捆绑在一座大天内,永远无法离开,只是……如没有谢姐姐的决断和机缘,想要离开这里,又是谈何容易?”
“谢姐姐出去是去找什么呢?难道是破开道韵屏障的办法?应该不至于吧……她只有一点真灵,连道基都已抛弃,再无可能成道,不成道祖,怎么和道祖对抗。不过……她逃出周天以前,叛出上清,又改换功法,倒是洗脱了上清主使的嫌疑,让上清门不用面对来自道祖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