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总该告诉我了罢?”
“若是被我再遇到你,我必杀你……”
“你定要活着出去……”
巨浪之中,不辨东西南北,无有过往将来,风波起钟声摇『荡』,敲得空间层叠破碎,便是同时被卷入巨浪,也因方位不同,刹那间便是咫尺天涯。在这绝境之绝的空间风暴中,筑基修士所能凭借的只有自身气运,连丝毫影响局势的可能都无。太微门众人有不少连哼也没哼一声,便被空间裂缝割体而亡。种十六那天地灯虽然灯光大盛,但也无法照彻那层层叠叠的空间。
阮容和种十六十指交握,被他拉入怀中紧紧拥抱,这才免去被空间割裂之危,她击响小钟之后,法力暂时耗尽,也无力挣扎,只是依靠在种十六胸前,听他怒骂自己胡作非为,又是几番威胁,要她当即赔罪,否则便把她抛弃在此地,扬言‘便是东华剑从此流落,我也不放在心上’。
话虽如此,但阮容也是深知,东华剑可以暂时无主,但绝不能流落在这等边境之地。种十六所说的只是气话,若是真的把她抛下,只怕出去之后连师门都不容他。因此她并不全然顺从种十六,只是回嘴道,“你怪我胡作非为,倒不如怪自己,手中一盏明灯,也照不彻你的灵台。修为压制全场,却还被我敲响风波起,真要计较起来,这全是你的过错。”
种十六不禁大怒,但两人此刻同舟共济,若是渡过风暴,还要一道同路回去。他还要全力应对风暴,无暇以眼神表达不满,只得收紧搂着阮容的手臂,令她呼吸不畅,以为惩戒,道,“若不是要借助东华剑气运寻路归去,我现在就把你扔下。”
阮容道,“这般说来,我岂非是绝不会死在这里?那我只需要松开手,巨浪自会把我冲回寒雨泽去,你能不能回去,却不好说了。”
她作势便要松手,正好一道龙卷袭来,『色』做七彩,又是寒水龙卷和空间风暴的混合,种十六吓得大叫起来,一把搂紧了她,侧身吹亮天地灯,避过龙卷,此时他们身后同舟,几乎已失落殆尽,便是天地灯,大多数时候也只有一点暗火,只有遇到危机时才被种十六吹亮,以此来节省法力。
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道龙卷,两人在四面八方的浪头拉扯下,依旧是不受控制地东飘西『荡』,本身便在一道大的龙卷之中,只是不断还有浪头袭来,和本方龙卷冲突融合,令两人忽上忽下。种十六松了口气,忙道,“休要如此戏弄气运,上清门是如何教导你的?气运哪有你说得这般灵验,便是你乃周天气运所系,也不能仗着这一点便肆意妄为。要知道气运在你,也不代表你就一定能平安回去,只能说若是你我二人倾尽全力,挣扎求生,那么平安回到泽中的机会较大而已。若是你此刻和我分开,在这险地,想要完好无损地回去,需要的气运简直是惊天动地,便是东华剑也未必能够满足。”
阮容也只是一说罢了,她不怕冒险,却也不可能自寻死路,闻言便道,“那你不许再责怪我了,也不要再夸夸其谈,你说的许多话听着都让人烦躁。”
种十六哼了一声,悻然道,“你可是个刁钻『性』子——也罢了,权且依你,话说回来,你叫什么名字,现在总该告诉我了罢?”
阮容持定净口咒,答道,“我就叫阮容,你呢?”
种十六道,“我叫种守素,救命恩人的名字,你可记好了。”
阮容嗔道,“刚说了依我,这又来了?”
两人在风暴之中紧紧相拥,也都打叠起全数精神,唇枪舌剑彼此斗嘴,一来的确是互相看不惯,二来也是略微缓和气氛,不去想那可能的极差后果。如此在风暴中游『荡』了数日,不知渡过了多少棋差一招,便要身亡当场的险境,到底是同舟共济,彼此已是十分熟稔,原本剑拔弩张的关系,也逐渐缓和下来。
阮容偶尔回望来处,只觉得自己也只是被巨浪卷出了数千步,若是风浪平息,刹那便可返回原地,但那只是运气好时偶然望见的一条通路,便仿佛海市蜃楼一般,不过是刹那而已,很快便被空间裂缝淹没。而此时的寒水风暴之中,寒水已是渐渐少了,多出了一股无形的空虚之气,眼前景象,也不再是那样生动分明,有时看去,只觉得天地间的物事,由棱角分明变成了含糊『色』块,甚至只是简单线条。
阮容骇然道,“出入洞天时,也有类似光景,此处难道已经来到了空间边缘,再往前去,便是道韵屏障了?”
种守素面『色』也十分凝重,示意阮慈搂紧他的脖颈,沉声道,“不错,这边是空间边沿,虚实转化之处。但此事颇是离奇,你有神剑在身,我也是强运之人,更非随波逐流,总在寻觅出处,我们不应该被卷到此地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