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言虽可畏,但在淮州城里终归不敌滔天权势,大多是私底下偷着调侃几嘴,没人敢在明面上提起此事。
轻骑官兵都在林惊空手下当差,知道他对于“老相好”之事的排斥,眼下听到云无恙当着统领大人的面提及此事,只觉得这白白净净的小公子胆子确实大。
仆随其主,不愧是跟在那位大人身边的人。
林惊空眼神阴骛,半晌,忽而一笑:“大人知道的事可真不少。”
云无恙心下一咯噔,尽管他尽力绷着脸,还是泄露出一丝慌乱。
“不多。”男人拿着折扇在云无恙肩上一敲,抬眼看向林惊空,淡道,“不过是些人尽皆知的事罢了。”
人尽皆知?林惊空面色一沉,连笑也保持不住了。
这厢交锋不停,那边钟离昧还在出神。
乾元七年,朝中发生了一件事,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小儿,无人不晓无人不知,一个称号扬名天下。
那一年,温润儒雅的少年郎三击撼天鼓,当朝与圣上大辩举试事宜,说得九五之尊心服口服,为那少年改了举试年龄的限制。
少年尚未加冠,是参加举试中年纪最小的一个,身量不足,站在一群考生里显得格外突兀。但其才思敏捷,满腹经纶,力压其他考生,一举夺得殿试第三。
一时风头无两,人称“第一探花”。
他姓裴名折,任太子少师。
裴折手腕一转,点了点旁边:“就让知府大人躺在那血泊中,林统领这老相好当的,可真是铁石般的心肠。”
他年纪轻,声音清朗,慢悠悠说着话,总含着一股天生的风流笑意,有种南地里唱小曲儿的调调,听起来懒洋洋的。
被主仆二人接连调侃,林惊空宛若一方行走的砚台,脸黑得能拧出墨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