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爷!八爷!”炉头想要阻拦云禩,云禩却一定要进去,炉头情急之下,伸手去搭云禩的肩膀。
云禩顿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炉头碰到自己肩膀的手,冷笑一声,鄂伦岱立刻上前,呵斥道:“小小一个炉头,也敢阻拦公务!?”
炉头吓坏了,但又不敢让他们进去,一看就知道有鬼。
云禩掸了掸自己的肩膀,把炉头的手掸下去,好像炉头是什么肮脏的灰尘一般,道:“看来今日的检查会很有趣儿。”
炉头更是慌张,脸上变色,支支吾吾的。
云禩也不废话,道:“今日皇上令我与四爷突击检查宝泉局,若有阻拦者,鄂侍卫。”
“在!”鄂伦岱拱手道。
云禩道:“一律击毙。”
鄂伦岱一扬手,身后的火器营士兵立刻端起枪来,做整齐划一的瞄准动作,吓得炉头后退了好几步,道:“这……这……”
云禩没有搭理他,抬步往里走去。
且说那和炉头交换眼神的人进了内里,立刻招呼劳工道:“快快!把这些藏起来,那些搬出来,动作快点,搬出来啊!混账东西,不是这箱,这箱要藏起来!藏起来!”
“藏起来甚么?”
一个温柔的嗓音从后背响起,吓得劳工一个激灵,“哗啦——”一整箱子的铜钱掉在地上,小钱瞬间从箱子里摔出来,散落了满地都是。
“八、八八八爷?!”
云禩闲庭信步的走过去,没有及时收住脚步,“咔嚓”一声正好踩在散落在地上的小钱。
只是轻轻一下,云禩再抬起脚来,地上的小钱竟然……
折断了。
小钱的面额虽然小,是当今流动的最小额度,却是用铜制成,按理来说应该不会如此脆弱,哪里是轻轻一踩就能断裂?
云禩弯下腰来,将断做两半的小钱捡起来,左手右手一面一半,只看了一眼,笑道:“铜钱铜钱,自然是用铜铸成的,但我看这小钱的成色,不像是用铜做成的?”
“这……这……”劳工吓得面无人色,支支吾吾不敢说话。
四爷胤禛冷声道:“说!”
“饶命啊!饶命啊!小人什么也不知道,都是炉头儿干的,小人只是奉命办事,奉命办事啊!”
胤禛冷声道:“把炉头带上来。”
鄂伦岱亲自押送着炉头儿走进来,炉头看到地上散落的钱币,登时眼睛一翻,差点晕过去,高壮的身子好像小白花儿似的,若不是火器营的士兵押解着他,他立刻就要弱柳扶风一般软倒在地上。
云禩道:“有人到户部检举,说是宝泉局的钱币,铜钱无铜,反而都是铅,搀铸四年有余,中饱私囊,监守之盗!”
炉头先是害怕,随即一咬牙,好像打死甚么也不说,道:“奴才不知道!奴才真的不知道。”
“哦?”云禩道:“你是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奴才真的不知道!”炉头一口咬定不知道:“一定是……一定是宝泉局里有手脚不干净的劳工,所以……”
“的确,手脚不干净,但我看手脚不干净的人,是你罢!”云禩道。
“八爷!”炉头口气突然很硬实,道:“八爷您无凭无据,凭甚么这般说?奴才请求见索额图索大人!”
云禩听说了,这宝泉局都似乎要靠关系才能进来的,就连宝泉局的炉头也是索额图的亲戚。
一提起索额图,炉头的气焰登时上来了,也有底气,道:“不瞒四爷和八爷,奴才乃是索大人府中七太太的舅父,就算是索大人见到了我,也要喊一声舅父!”
云禩挑眉,笑道:“七太太的舅父?还真是七大姑八大姨都上了?”
炉头本以为他们听说索额图的名头,就会放自己一马,哪知道云禩根本不买这个账。
炉头又强调:“我是索大人的舅父!我要见索大人!我要见索大人!”
四爷胤禛最是看不惯这些,淡淡的道:“押解起来,今日谁来了也不好使。”
“放开我!放开我!”炉头挣扎着:“我要见索大人!”
“你会见到的。”云禩道:“但是在你认罪之后……带走。”
火器营的士兵风风火火的来,风风火火的又走了,走的时候押解着宝泉局的炉头,还抬着好几箱子的钱币,百姓们纷纷驻足围观,不知道发生了甚么事情。
“我要见索大人!!”
“放开我!”
“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索大人家的亲戚!”
牢狱中传来炉头的大吼声,不停的大喊着,使劲的摇晃着牢门。
云禩和胤禛走进牢房,便听到一声声的喊叫从里面传来。
鄂伦岱头疼的道:“就这个炉头儿,真是能叫。”
云禩道:“索额图来了么?”
鄂伦岱笑道:“怎么能够?来了这不就牵扯上了么?这次皇上的阵仗这么大,让二位爷突击检查宝泉局,现在震动朝野了,索额图哪里能来?这不是用脸撞马蜂窝么?”
云禩道:“走,进去看看。”
他们虽然抓了炉头,但是炉头一口咬定甚么也不知道,是手下的劳工不干净,但是劳工又说是炉头指使他们这样做的,身为一个劳工,根本不敢偷换红铜,也没这么大的手段。
炉头看到云禩和胤禛,立刻道:“我要见索大人!我是被冤枉的,我甚么也不知道!只有见过索大人,我才会说!”
云禩摆摆手,牢卒恭敬的打开牢门,云禩闲庭信步的走进去,东看看,西摸摸,慢悠悠的道:“宝泉局搀铸的事儿,朝野已经震动了,索大人肯定知晓,但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说要见你,你自个儿心里头最清楚,这是甚么意思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