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我做到了……”
这一次,她保住了自己的母亲。
没有靠父亲,没有靠任何人,只靠她自己,只有她一个人……她也做到了。
原来她也做得到。
“别说这种话……”
娘亲似乎是终于缓过劲儿来了,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方才打到的地方,手指猛地颤抖了一下,像是怕碰痛了她一样,小心翼翼地触了触那道红痕。
“是我不好,很痛吗?要不要紧?”
白飞鸿轻轻摇了摇头。
“只有第一下很痛,后面都没什么感觉。”
娘亲真的是吓坏了,只有第一下因为急火攻心下了狠手,从第二下起就没什么力气,大约是吓得整个人都软了。
之后那几巴掌与其说是抽打,不如说就是胡乱地拍了几下。
“下次不准再做这种事了,听到了吗。”娘亲的声音犹有余悸,“没人值得你用命去换……别再这么吓我了。你要出了什么事,娘就真的活不下去了。”
白飞鸿拍了拍娘亲的后背,想,可是上辈子,你却拿自己的命换了我。
这辈子,我一定要让你活下去,好好活下去。
她的目光再一次对上了尸体的双眼。
这一次,白飞鸿终于看清楚了那个魔修的脸。
原来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不过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他的血也是红的。死了以后和其他尸体也没有什么不同。
她轻轻握住了拳头,感受着灵力在经脉中游走,回春诀运转时融融的暖意,悄然抹去了方才过度使用灵力而带来的剧痛。
她也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
再也不会是了。
白飞鸿抱紧了自己的母亲。
在雪中春信的香味中,她深深地,深深地嗅着另一种味道。
那就是血的腥味。
魔修的鲜血蔓延到了她脚下,浸透了她的鞋袜,那血是早已凉透了的,丝丝缕缕的寒意,沿着她的双足、小腿……蛇一般缠卷而上。
在这一瞬间,她终于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传来的声音。
带着自己重要的人,远远地避开那些人、那些事,逃离那些已知的悲剧?
不。
这或许是更容易也更聪明的选择,但她真正想要的并不是这个。
白飞鸿闭上眼,回忆着那一刹那的感触。
刀锋划过仇人的颈项,就像划过一片丝绸。
这一刻,一个恶梦永远结束了。
但是,她想起了更多、更多、更多的恶梦。
是铺满了整个昆仑墟的尸骸。
是殷风烈站在无数同门的尸体之上,朝她投来的冷漠一瞥。
是大婚当日,陆迟明洞穿她灵府的一剑。
白飞鸿睁开双眼。
而后,她弯下腰,从地上捡起了剑。
裁月剑坠地已久,剑柄与剑穗都吸饱了血,握在手里,有一种格外冰冷而湿腻的触感。
白飞鸿却下意识把剑抓得更紧了。
承认吧。
她想。
她真正想要的……是把他们全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