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婺的声音听起来简直怒不可遏。白飞鸿下意识就想进去阻拦,却被她下一句话生生拦住了脚步。
“你以为你对明商做的那些事就没有人知道了?”
明商。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白飞鸿不由得停住了脚步,同时屏住了声息。
那家伙不是因为欺凌同门,辱及尊长,欺下媚上……被赶出昆仑墟了吗?在白飞鸿的印象里,常晏晏和他完全没有什么接触。为什么林宝婺会说她对明商做了什么?
“林大小姐这番话,我倒是听不太懂。”
常晏晏的声音还是怯弱的,却又从中透出一种平日所没有的凉意。至少,白飞鸿从来没有听过她用这样的音调说话。
倒像是……含着一抹冷冷的笑。
林宝婺顿时被她的语调激怒了,她也冷笑了一声,只是那笑声里燃着怒火,听起来倒像是要把假象烧穿似的。她用力向前迈了一步,推开了拦在二人之间的桌子。
“你装什么装啊?”她冷笑着,声调又短又急,“先是故意接近明商,又来挑拨他与我的关系,让我疏远于他,又来暗示他用开罪白飞鸿的方式来讨好我,最后再到师长们面前一通唱念做打,硬是把这件事栽成了我的主导……你倒真是算无遗策!要不是明商托了他大哥将真相告知于我,我还不知道要被你瞒到什么时候!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常晏晏倒是等她说完,方才从容不迫地轻笑了一声。
“可那些都不过是你的推测罢了。”她的声音依然柔和,却带着一点针尖似的锐意,“明商说那么多,他有什么证据吗?我可从来没有与他说过,要他去针对飞鸿姐姐。是他胡乱捉摸你的心思,再加上他人品低劣,才会做出那种事。”
“证据?”林宝婺冷笑起来,“你与明商的通讯还不算证据?”
“可我与他的通讯之中,可曾有一句话提过飞鸿姐姐?”常晏晏的声音里也多了一点幽冷的笑意,“就算是拿到师长们面前去,我至多也不过是因为我俩境遇相似,才会与明商多了点同病相怜的心思罢了。我可从来没有……做过你说的那些事。”
“你做没做过,你自己心里清楚。”林宝婺的声音也冷了下来,“我与你也就罢了。白飞鸿怎么对你,你心里没有数吗?你要算计我,把她扯进来做什么?”
“你说话的时候最好注意点。”
常晏晏的声音里一下子全无了笑意。
“什么叫我把飞鸿姐姐扯进来?讨厌她的人不是你吗?一直在针对她的人不是你吗?怎么,到现在却成了我的过错?”
“我是讨厌她!”林宝婺猛地提高了声音,“但我还不至于要用这种下作手段!”
“下作手段?”常晏晏低低地笑了,那笑声倒像是阴冷的蛇,徐徐滑过人的脊背,“林大小姐,你以为你的手段很高尚吗?”
她似乎也向前了一步,传来了椅子拖过地面的吱呀声,激得人头皮发麻。
“林大小姐,像你这样的人,一辈子都不会体会到……被所有人瞧不起,被人轻蔑,被人嘲笑的滋味。”常晏晏笑着说,“所以你才能站在我面前,用这种理直气壮的语气同我说,你没有用什么下作手段。是,你没有用下作手段,你没有构陷她,没有辱骂她,也没有把师长们牵扯进来……你只是露骨地瞧不起她,并且带着周围的人也一起瞧不起她而已。”
“你——”
“但是你知道吗?”常晏晏打断了她的话,笑着又逼近了一步,“你这样做就已经足够讨厌了。至少,我很肯定。飞鸿姐姐一定很讨厌你。”
林宝婺呼吸一窒,而后,她又说了一个“你”字,这个字卡在她喉咙里,迫得她急促地喘息了一会儿,似乎是被气得说不上话来。
常晏晏的笑声里多了一点好整以暇的悠然:“像你这种人,总是理所当然以为,什么好东西都应该是你的。以至于别人拒绝你的时候,你反而感到难以置信。可这又有什么好难以置信的呢?林大小姐,你要明白,你不是生来就应当拥有一切的。”
在这样的冷嘲热讽里,林宝婺反而冷静了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度开口时,音调已经平稳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