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宝婺的心魔突然爆发一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尽管白飞鸿以无情剑道诛杀了她的心魔,但既然出了这种意外,之后的武试,也显然不适合继续进行下去。
闻人歌从地上抱起林宝婺,微微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在场众人后,他下了判断。
“今日的武试取消。”他说,“择日再行通知。各位回去再温习训练一番,改日再来比试。”
考试取消是一件好事。
但取消的前提是有人受了伤,还萌生了心魔,便不是一件好事了。
在场的诸人,无论是同一届的弟子,还是师兄师姐们,都难免露出了担忧的神色。还有几人凑上前来,试图安慰一下白飞鸿。
但这一切的嘈杂,都在白飞鸿的脑海中远去了。
她依然徜徉在这一片悠远的静谧之中。如同溶入无尽的汪洋。
最终,将她从这玄妙的境界中唤回的,是希夷抵在她额前的食指。
“咦?”
白飞鸿的意识渐渐清晰起来,她左右张望着,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太华峰,希夷的宫殿之中。
“师父?”她有些奇怪地唤了希夷一声,抬手扶了扶自己不知为何有些眩晕的头,“我这是怎么了?”
“你悟道了。”
希夷的语气依然淡淡的,听不出喜怒。
白飞鸿有些讶异地张大了眼睛:“悟道……”
“你现在的神智与修为,还无法承受你所参悟的‘道’。”希夷的神色也是淡淡的,“无情道一脉,素来是最容易陨落的道途。其中约有四成,都是折在了你方才所处的阶段。”
“……”
白飞鸿静静听着,背后不知不觉渗出了一片白毛汗。
她下意识低下头去,看到了自己包扎得严严实实的右手。上面还很贴心的打了一个秀气的结,一看便是常晏晏的手笔。
然而白飞鸿却全然无法想起,常晏晏是何时为她包扎了这个伤口,她又是何时伤到了右手。
待她终于想起这片冻伤,是她祭出剑意时所落下的时,白飞鸿感觉到了另一种难言的毛骨悚然。
她什么也没有察觉到。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白飞鸿才突然发觉四肢百骸之中隐隐泛起的痛楚。
像是把一大把碎冰碴揉在了骨骼与脏腑之间。
“你大概会痛上一两日。”希夷无需看,便已知道了结果,“你的筋骨与经脉,都无法承受你先前击败林宝婺所使出的那几式剑意,这是你强行使用超出自身极限的力量的代价。即使用回春诀去缓解,效果也十分微渺。”
“抱歉。”白飞鸿叹了口气,“今后我会更注意一些。”
“你无需对我道歉。”希夷平静道,“我只希望你记住这个教训。”
“……”
白飞鸿迟疑了好一会儿,到底还是忍不住问出了那句话。
“师父你……是在生气吗?”
希夷怔了怔,重复了一遍那个陌生的词汇:“生气?”
白飞鸿迅速低头认错:“是我错了,师父,你当然不会为这种小事生气。”
“……”
希夷却反常的沉默下来。
白飞鸿瞅了眼他的脸色,实在不敢继续在这份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沉默中继续作妖。只好老老实实的站直了身体,试图岔开这个危险的话题。
“你方才说,约有四成的人都折在了悟道这个阶段。”她抿了抿唇,“为什么?悟道不是好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