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他几乎都要发笑了。
——明明那些人根本不值得她去保护。
他看着那女弟子的同伴们离去,再看看她,玩味似的想。
她看着他的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憎恨,没有后悔,没有胆怯,没有动摇……只余下纯粹至极的杀意。
——明明她连自己究竟为什么要保护他们都忘记了。
雪盈川几乎都要为此发笑了。
绝妙的喜剧。
他已经很久没有看过这么讽刺,也这么好笑的事情了。
这让他难得对她下手轻了许多。
他隐约有一种感觉——就这样杀了她,未免太可惜。
当然,她是一个少有的美人,占据了其中一大部分理由。
雪盈川的目光落在女子身上。
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如轻云之蔽月,如流风之回雪。
世间一切形容女子美好的诗句,仿佛都可以放在她的身上。那是一种与阴魔的靡艳,与死魔的孤绝不同,纯白而皎洁的美。令人无端想起高悬于天际的白月。超然物外,遗世独立。
所以,才更让人有破坏的。
雪盈川的舌尖抵上牙齿,压抑住几乎挣开双唇的大笑。
没有比玷污纯洁无瑕的美更有趣的事情了。他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撕开这脆弱的外壳,在她难以置信的目光之中,将这白月一般的少女摁在血与泥里,让她露出更多绝望的神情,发出更加悦耳的悲鸣。
这让他不舍得一下子就杀了她。
就连出招也不似平时那样重。
这是一道绝品的珍馐,他要慢慢品尝才行。
怀着这样轻慢的念头,雪盈川对着拔剑而来的白衣少女挥出了第一剑。
然后是第二剑、第三剑。
挥出这两剑之时,他便知道,自己已经迟了。
——而这就是他落到这般地步的理由。
瞬息之间,心神电转。
雪盈川的反应却丝毫不慢。到底是与无数强者战斗过的魔尊,在生死之间来回对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甚至如闲庭信步般游刃有余。
在觉察自己的护体罡气被那利刃所破的瞬间,雪盈川猛地屈起身体,硬生生用肋骨与肌肉夹住了刺进体内的利剑!
漫长年月的战斗之中,这具躯体已经被他锻炼到了极致,普通修士根本无法与之同日而语。在强横的灵力与绝对的力量之前,便是那少女如何竭尽全力,也不过只将鱼肠古剑又递进了一分。
而雪盈川的剑意,也已击中了她的灵府。
少女周身一震,猛地吐出一口血来。便是有护身符箓阻了一阻,但她终究是受了重创,无论她如何的不肯服输,终究是剑势已颓。
感受着鱼肠古剑的剑锋几乎触及自身脏腑的微妙触感,雪盈川久违的感受到了的快意。那快意如同一道闪电,骤然窜过脊背,令颅骨都阵阵发麻,几乎让他感到眩晕。
他第一次杀人时所感受到的那种狂喜,再度被这一剑唤醒了。
他面上骤然绽开猩红的笑意。那双血红的眼瞳定定望着眼前的敌手,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起这名年轻女子来。
“快活!”他大笑出声,浑然不顾已刺入肋下的短剑,“你叫什么名字?”
白衣少女咽下一口血来,她仰起脸来,面色虽然苍白,目光却依然明如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