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歌是早已坐不下去了。他铮然一声拔出自己的剑来,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可以出发了吗?”他沉声道,“我等不下去了。”
“不,等等。”
掌门忽然抬起手来,阻止了闻人歌的动作。此时此刻,他的面上难得流露出了一丝惊讶之色,他微微张开眼,凝视着虚空中某个不存在的点,如同在凝视一道风。
“怎么?”
见他如此,便是如何的心急如焚,闻人歌也勉强按捺下来,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要等什么?”
“不必急了。”
掌门垂下眼来,望着自己的杯盏。不知何时,盏中的清茶已凝出一层薄薄的冰。
众人这才惊觉到了冷意。明明不是寒冬,甚至不是深秋,每个人的杯盏上却俱是结了一层寒霜。
无论是虫鸣,还是风声,俱都在这无边的寒意之中寂静下去。
抬眼向外望去,只见草木枯黄,雪落无声。原是不知何时,天地之间,已寂静的落下了一场大雪。那无边无际的森森寒意,在死一样的静谧之中,凛然席卷了天地。
“希夷出山了。”
掌门的声音里多了几分复杂。
与此同时,太华之山。
经久不息的风雪,也在这一刻静谧了下来。
如同某种更为可怖的暴风,无声无息凝聚于它们之上一般,天地正在低语,诉说着这一份无言的战栗。
风停止了呼啸,雪也落得更轻。
所有的一切,都沉入了如死一般的寂静。
而在这寂静之中,白衣的仙人,缓缓步出了宫殿。
隔了一千二百年的时光,他终于再一次踏上了外界的土地。
大地正在战栗。风也屏住了呼吸。雪的精魄彼此交错,无声地诉说着狂喜与畏惧。
“希夷?”
单翼单目的比翼鸟怯怯地落到一边,不知为何,今日的希夷身上有一种让它脊背发寒的氛围,这让它全不敢像平日一样落到他的肩上,反而只想躲到离他最远的枝子上。但他的行为到底是太反常了,这让蛮蛮不由得鼓足勇气,小小地朝他那边蹦了两步,却不敢像平时那样大声嘈杂。
“你要出去吗?”蛮蛮小声问道。
希夷微微颔首。
“我很快就回来。”他道。
“咦?可你不是说……”
蛮蛮圆睁了单目,正准备说些什么,但一抬头,眼前却已不见了希夷的踪迹。
——你不是说,这天地早已不容许我们继续生存了吗?
最后一只比翼鸟呆立在原地,它还太过年幼,年幼到无法明白,“灵气稀薄到如同剧毒”,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它只能茫然地张大了眼睛,凝视着希夷消失的方向。
太华山上,唯余风雪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