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晏晏闻着她身上的冷香,明明是为了讨好这个人,为了让她心软才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当她真的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时,却还是不由得恍惚了那么一刻。
就算是修无情道的剑修,这个怀抱依然是温暖而又柔软的。
她微微仰起脸,放任自己偎依向这个怀抱。纤细的手臂向上探去,攀住了这个人,就像菟丝子攀上她的浮木。
“飞鸿姐姐……”她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只化作一声带着笑的叹息,“你总是这样。”
总是这样。
她想。
每一次都会如她所愿,甚至超过了她的预期,做出她希望对方做到——甚至不敢希望她能做到的事。
所以她才会……像这样越来越无法放手了。
“圣女的待遇当然比过去要好得多。不过,我还是逃出来了。”
所谓的魔教,就是人间地狱。外界的人根本无法想象,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去,需要怎样的心力。
谄媚的笑容,巧妙的言辞,深沉的心计,无论是挑拨离间还是别的什么肮脏手段,只要能活下去,都不重要了。对常晏晏来说,她早已经习惯了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
她最为成功的一次利用,就是操纵了那个来给三圣教送孩子的魔修,逃出了三圣教,然后假装是一个略有修道天赋的农家孩子,骗取了过路的常姓修士的信任,让对方将她收为义女,带入常家。
“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了,飞鸿姐姐。”
她靠在白飞鸿身边,很轻很轻的说。
“严格说起来,你应该比我小才对——被种上了蝶蛊的孩子,是很难长大的。就算勉强长大了,也会比一般的孩子长得慢很多。”
蝶蛊从常晏晏身体里夺走的,并不只有灵力和鲜血,还有更多更多的——成长所必须的养料。
即使是闻人歌用法术压制住了蝶蛊,常晏晏这些年也长得要比旁人要慢许多。
白飞鸿沉默良久,方才轻声说了一句难怪。
“难怪林宝婺上次拿你的个子打趣,你会那么生气。”她垂下眼,语气有些无奈,“那次你至少给她下了十七八个陷阱吧?”
常晏晏无辜地眨了一下眼睛:“那不是她活该吗?”
白飞鸿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不过,还是我比你大,小师妹。”她伸出手来,轻轻捏了捏常晏晏的脸颊,“你可以继续叫我飞鸿姐姐,我不介意。”
常晏晏露出了一丝困惑的神色,但白飞鸿并不打算对她解释。
不管常晏晏到底几岁了,加上前世的年纪,都会是她比较年长。白飞鸿这样想。
“好吧,飞鸿姐姐。”常晏晏姑且将这句话当成了辈分上的“大”,微微地笑了,“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什么也不要就来帮我的人。”
常晏晏很清楚,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所有的馈赠,都有其标价,所有的付出,都在期待着回报。
带她离开三圣教的魔修,是为了从她手中赎回他的性命。
带她进入常家的修士,是看中了她的天赋能给够光耀常家的门楣。
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男性们,是想要从她的巧笑、她的妙语、她的逢迎与崇拜中获得某种满足。
这没有什么不好的,常晏晏一直都是通过这种方式活下来的。
但是却有一个人,不由分说、不问缘由地对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