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坐到沈青鸾身畔,听完两人对话全程,淡淡评价道:“你如此试他,尚且不急不怒,可堪一用。”
沈青鸾颔首道:“我亦觉如此。”
她转头望去,看到郑玄齐整束好的发,乌发间簪着一根素簪,别无他物。那双眼迟缓了几息,才转望过来,目光一直蔓延进眼型锋锐的凤眸里。
幽黑深潭,潭面平如镜。沈青鸾凝望过去,几乎有想吻的欲望。
像看那双眼里翻起波涛,漾出层层的波纹;想听深潭发出水声,沉静的琴弦拨乱出微微的颤音。
像翻覆他眼里的静谧,把一切隔绝尘世的飘然之气吞进腹中,让他沾上世俗的颜色。
沈青鸾察觉自己越靠越近,几乎已触到对方眼睫前了,才蓦地收心,指腹扣住桌面。
“可堪一用,那便用了?”
她的气息太近了,那种刀兵埋进雪下的冰冷之气蔓延过来,交融到郑玄身畔。
有一种被侵略的感觉。
郑玄握紧拂尘,指腹在玉柄边缘的雕花上摩挲片刻,徐徐道:“用吧。我会助你。”
“也不必真的与他有什么从龙之功。只若你我在圣人眼中是选了他,那便不须再多费心。”
郑玄的心思,现在就是沈青鸾的命根子。她怎么可能让对方又为了这种事费心费力。
“圣人要一个立场,那便给他一个。”沈青鸾续道,“至于究竟龙椅上是谁,东宫内又是谁,都并无大碍。我不想看他们恭敬又防备的脸,虚情假意的感激和企求,我只要他们怕。”
“根植于心的畏惧,可以奴役人性。”
她一边说着这些大逆不道的话,一边却又极为柔和地伸出手,展开掌心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