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留松手,亦失哈也松手,长刀顺着阿留稚嫩却有力的背脊滑下去,悬在腰间晃了晃,不动了。

亦失哈牵着张彩往回走,谢一鹭和屈凤、还有周围那些小老百姓,都自觉地往后退,张彩扭头一直盯着高台,忽然问:“那些签押的,为什么上钱?”

亦失哈没出声。

“亦失哈,”张彩不知道为什么发怒了,“他们为什么上钱!”

“阿彩……”亦失哈面露难色,张彩一把甩开他的手:“督公要是知道了……”他生生顿住,大概是知道有些话不能在这里说,谢一鹭敏锐地抓住他的话头,难道太监勒索钱的事廖吉祥不知道?不就是他下令砍树的吗?

张彩不肯走,返身往前挤,亦失哈追上去,护宝贝一样护着他,偌大一个汉子,完全被这柔弱的孩子主宰了。

确实每个签押的宦官都在收钱,那些老百姓显然是愤怒而压抑的,其中有一个,六七十岁年纪,脸上手上密密麻麻全是皱纹,因为贫穷和劳作而浑身精瘦,皮肤黑得发亮,破烂的衣裤下只有一只脚上有鞋,正要把钱投到桌上。

张彩和他隔着两排队伍,猛地搡开那些人,横冲直撞过去,被撞到的人在叫骂,老汉的钱已经出手,半空中张彩单手捞住那把铜板,哗啦一声,全数拍回老汉手里。

“走。”他轻轻推了老汉一把。

签押宦官腾地站起来:“彩哥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