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头的活儿都放下,”郑铣把手拍在大案上,逼他,“明天正午之前,我要见到廖吉祥的敕谕关防。”

这一刹那,屠钥是起了杀心的,对郑铣,这样月黑风高的夜,一刀封喉轻而易举……可然后呢?他又怯懦了,去给廖吉祥陪葬?

“去吧,”郑铣对他的念头一无所知,轻蔑地摆了摆手,屠钥微怔了怔,到底躬着身子退下了,临出门,郑铣又叫住他,轻轻嘱咐,“别伤了他!”

屠钥带锦衣卫去调兵,调到了兵,反身直扑织造局,到玄真巷的时候,天刚蒙蒙亮,屠钥下马,让番子去叫门。

老百姓已经被搅起来了,老远就能听到“走兵啦!打仗啦!”的喊声。

番子敲了半天,没人应,这不寻常,他们抓住几个急于收摊的小贩,一审,有人看见昨天傍晚来了一人一马,马一到就累死了。

这是北京漏消息过来了!屠钥即刻下令:“前后围死了,给我砸门!”

看来老祖宗是真疼廖吉祥,命都不保了,还不忘来救拔他,屠钥心里不是滋味,他要抓的,是一个老人在这世上最后的一点牵挂。

门里像是顶了东西,破门锤前后冲撞,门板都裂了,门轴也没见转,正激烈的时候,远处有人喊:“屠钥,你等等!”

屠钥在人群中心,围着他的是锦衣卫,锦衣卫外头是北营兵,离着很远,是看热闹的老百姓,里头挤出来一个小个子,穿布衣,挽粗髻,居然是过小拙。

屠钥皱起眉头:“你来干什么!”

过小拙背着包袱,一副出远门的打扮,他从没这么素净过,没擦胭脂也没揉粉,一份朴拙的丽质从破衣服里透出来:“让我跟里头说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