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我那儿坐会儿去吧。”廖吉祥把书推给梅阿查,小心翼翼去托那人的脸,托起来一看,一对柳叶眉斜飞入鬓,一片薄唇胭脂画过一样,挂着些泪,像经霜的花枝,凄然而带艳色,有倾国倾城的意思。
廖吉祥一时看傻了眼,不知所措地问梅阿查:“他、他叫什么?”
“郑二哇,钟鼓司唱旦角的。”
“你别哭……别哭呀,”廖吉祥看他和自己差不多大,很心疼的,从身上往外掏票儿银(1),塞到他手里,“拿着,去买糖窝窝。”
郑二哇赶忙推他的手,这才开口:“俺不要,”一把清脆的嗓子,还带着乡音,“俺用不上。”
梅阿查也拦着廖吉祥:“他不住宫里头,承应(2)完就回东衙门了。”
二十四衙门,东衙门最贱。廖吉祥难免把一片怜悯的目光投向他,那孩子大概是屈辱,逃也似地掉头走了,背影一拐一拐的,像是腿脚不大好。
“他挨打了?”廖吉祥关切地问,梅阿查却闪避,“没有,走吧。”
廖吉祥不高兴地跺脚,想了想,任性地说:“你告诉他,让他等着,我请旨叫他进宫来陪我。”
梅阿查立即皱眉头,吞吞吐吐了一阵,挤出两个字:“不行!”
“为什么?”御前伴读的廖吉祥是娇蛮的、是跋扈的,听不得人家跟他说“不行”。
“他……”梅阿查难以启齿,“是让人糟蹋成那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