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晏:“……”
她凝视他的眼睛,试图从中发现些许端倪。
车厢中的光线半明半昧,他的眼瞳宛如纯粹不掺一丝杂质的墨玉,泛着清透色泽,纤长睫毛在眼底投下阴影,眼角的泪痣给这张人畜无害的面孔平添了几分诱惑。
窗帷掀起一角,旁边的桌案上扣着本书,他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中,面容愈发显得轮廓分明,昔日少年的稚嫩逐渐褪去,精雕细琢的五官恰似上天最慷慨的恩赐。
他依旧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郎君。
当初,她便是被这张脸蛊惑心神,一时冲动,写下了《凤求凰》中的那句话。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她没有因为美色当前而放他一马,悠悠在地毯上盘膝落座,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叹息道:“方才有个登徒子藏头露尾、窥伺我的行踪,我把他揪出来之后,本想押去官府,岂料他发现自己打不过,就用了些不上台面手段暗算我,简直无耻至极。”
姜云琛:“……”
他轻咳一声,点头附和:“是挺可恨。”
赵晏却不肯善罢甘休,她从袖中拔出匕首,在细长灵活的指间转动把玩:“我真后悔手下留情,就该给他一刀放放血,或者往那里狠踹一脚,让他永远别想再作案。”
“赵晏,赵娘子,”姜云琛叹了口气,表面一本正经,耳朵尖却不易觉察地染上绯红,“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讲话能不能含蓄些?”
“我向来如此,殿下头一天认识我吗?”赵晏笑意盈盈,不答反问,如愿以偿地看到那抹嫣然在他白皙的肌肤上蔓延开来。
姜云琛难得哑口无言,顿了顿,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还要去抓登徒子,别耽误时间了。”
“可是我亲眼看到他跑来这边,消失在殿下的马车附近。”赵晏环顾四周,“你确定他没藏进车里?他能在我手底下逃脱,还算有点本事,我怕你一不留神被他伤到。”
姜云琛:“……”
他觉得赵晏必定是故意的。
马车统共就这点地盘,去哪藏那么大一个人?
她的余光一直有意无意向他扫来,难道是怀疑他被登徒子夺舍……
呸。
什么登徒子。
而且她后半句几个意思?
从她手底下逃脱、还算有点本事的,可以轻而易举地伤到他?
就差把“瞧不起人”四个大字明目张胆地写在脸上了。
姜云琛的腹诽一句接一句,却只能忍气吞声,搪塞道:“多谢关心,他应当是逃去了别处。你还是尽早返回,免得让家里人担心……你同谁一起来的?小三郎?”
赵晏见他故作淡定,便顺水推舟:“没错。”
又道:“今日是宋国公大寿,殿下怎么没去赴宴?”
哪壶不开提哪壶。
姜云琛正思考如何询问霍公子的事,随口道:“我本来就不愿意和他们扎堆,加上嘉顺长公主无理取闹,嘉宁长公主在旁边拱火添柴,我听着烦不胜烦,索性先走一步。”
然后不回宫、不去梁国公府,专程绕路来南市,到了望云楼不用午膳,却躲在马车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