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孩童两只手拉扯着他的束妖绳,一边艰难地呼吸,一边哭着央求冯易殊放过。
面对着这样的央告,冯易殊完全下不去手——眼前妖物的哭号和神情,让他觉得自己不像个除妖师,反而像个恃强凌弱的恶徒,而正当他为此犹豫不决的时候,那怪物已经伺其不备,偷偷扬起妖尾刺向他的背心。
倘若不是当时潜藏在附近的师父当机立断地出了手,他的性命早就被那妖怪给取走了。
在师父果断地击杀妖物之后,冯易殊才有些后怕地跪坐在了地上,意识到方才有多危险。
师父那时一边动作畅快地剥着妖皮,一边笑他,“……你还是功夫不到家啊,五郎。”
冯易殊那时还在嘴硬,说,“我……我就是一下没反应过来——”
“和人越是相像的妖,就越危险,”大师父郑重打断了他的话,“所谓物伤其类,人看到羊跪乳、鸦反哺尚且会触景生情,何况是要手刃一个像人的妖怪?而生死胜败,有时候就取决于你会不会有这一念的犹豫……所以才说,要多历练。”
冯易殊想着师父的话,独自面对着姐姐后院的草木,苦恼又茫然地攥紧了拳头。
天已大亮,阿姐后院的雪积得很厚,天地间除了风声,再没有别的声音。
这个道理,他尚且可以明白……
能够徒手击杀伪鸾的阿姐难道不明白吗?
前院就在这时传来了推门的声音,他一时发怔,以为是阿姐和魏行贞两个人回来了,谁知道很快就听到小七带着试探的一声“五哥?”
“小七啊……”冯易殊皱起眉头,“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槐青告诉我的。”小七合上院门?穿过前院和厅堂跑到了冯易殊的身边?“我找了你一早上,结果槐青告诉我?他看到你昨晚一个人来了阿姐的院子。”
冯易殊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晚?他稍稍捏了捏鼻子,“你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外头的桃花卫又不让我出门了?我想去平妖署博物司退个东西—……”小七说着,将装着犀角杯的盒子递到冯易殊的面前?“五哥要是有时间?帮我把这个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