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忙道:“明天我有一天的课,只能晚一点了。”
“没关系,那就等傍晚再来接薛先生吧。”汪启霖是痛快人,向李泽文和薛慕拱拱手,转身离去。
到了第二天下午,汪府便派人来接薛慕,她诧异地发现汪启霖也来了,忙道:“府上派下人来接即可,又何必劳动汪公子大驾。”
汪启霖拱手笑道:“我是奉家父之命前来的。家父说,薛小姐既是舍妹的先生,也就等同于我的先生,做学生的来接一趟先生,这也是应当的。”
薛慕却没料到汪府如此多礼,只得客气一声上了马车。汪启霖提起话头道:“李世叔学问很好,是位蔼然君子,家父与他交情很深。贵校能有这样校长,也是件幸事。”
薛慕点头道:“我一向敬佩李校长的品行,平时也没少受他的照顾。”
汪启霖试探着道:“只可惜如今这世道是好人遭殃,李世叔前些日子被牵连入狱,家父很是不平呢。”
薛慕略一迟疑道:“说起来,李校长也是受了我的连累,总是我言行不谨的过错。”
汪启霖笑了:“薛先生同我说话不必顾忌太多。先生在课堂上传授新知识并无过错,是刑部大题小做,有意党争罢了。像齐塔布那样的做派,我还真瞧不上。”
薛慕暗忖,人们都说汪启霖有名士风范,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她不便跟着他臧否人物,只得保持沉默。
停顿片刻后,汪启霖突然开口道:“薛先生如今不是外人,有些事情我也不瞒你。如今朝廷党争日起,李世叔年纪大了,前些日子又吃了大亏,不愿再深陷其中,打算下个学期便辞职还乡。不知薛先生今后有什么打算,我愿替先生谋划一二。”
薛慕不由吃了一惊,稳住心神道:“我并不知道李校长的想法。不过既然选择了教师这个职业,我原就打算教一辈子书的。”
汪启霖笑了:“薛小姐果然是立志为教育奉献的奇女子,我真心佩服。其实北方的风气还是过于保守,受教育的女子太少。在江南一带,女学已经遍地开花了。”
薛慕对此颇为感慨:“汪公子说得没错,京师只有务本女学和女子师范学堂两所学校,招生能力实在太有限。女学的课程设置也太陈旧,跟不上时代潮流了。”
汪启霖沉吟片刻道:“家父负责训练天津新军,也计划在天津筹办军事学堂和女子公学,课程设置中西参用,并不墨守成规。只是因为京城诸事冗杂,所以一时耽误下来。薛先生若有意,我愿替先生留意合适的职位。以先生的大才,担任教务总长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这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薛慕有些动心了。在务本女学任职以来,她觉得学校在教育宗旨、课程设置、学生管理等方面皆不能完全合己意,筹划创办自己的学校想法越来越强烈,她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