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为皇室服务,多少人求之不得, 薛慕却似乎不大感冒, 礼亲王有点摸不透她的心思,正容道:“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 这事你不必推辞。当然,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全国开办女学之事可以循序渐进, 但在宫中开办女学却是迫在眉睫,这两件事孰轻孰重,你心里要有数。”
话说到这份儿上, 薛慕只好答应。从王府出来后,她心中的这股郁塞之气无论如何挥之不去。张清远远在上海,谭霜华出国了,京城里和她谈得来的人便只剩下了刘同薇, 她便在东兴楼定了一间雅间, 二人小酌散闷。
东兴楼不仅是内城第一家有名的馆子,整个京城算起来,亦是最响亮的一块金字招牌。掌柜是山东登州府人氏, 所以菜肴亦是山东风味。
张清远与刘同薇是东兴楼的常客,落座了点了特色菜乌鱼蛋、葱烧海参、糟烩鸭腰等,掌柜还特地送了一盘小黄瓜,细长如指,正值隆冬,非时之物,所以名贵非常。
薛慕兴致不高,只是略尝了一口黄瓜放下筷子叹道:“黄瓜初见比人参,小小如簪子值数金。微物不能增寿命,万钱一食是何心。”言罢便摇头叹气。
刘同薇笑问道:“陛下欲在全国兴办女学,特召你入京委以重任,你该高兴才是,怎么却满腹牢骚?”
薛慕冷笑道:“兴办女学,恐怕又是虚应故事,我只盼着地方督抚不要以此办学堂为借口,向当地百姓硬行摊派就好。”
刘同薇皱眉问道:“这话怎么说?”
薛慕把近日发生的事向刘同薇解释了一下,苦笑道:“办女学朝廷明显是不出一分钱的。说句犯忌讳的话,近年来皇上大婚、修阳和园、太后葬仪,那一项不是花钱如流水?内务府那些大臣们早就富得流油了,宫里但凡有点头脸的太监也赚得盆满钵满。如今谁都知道教育是立国之本,可是真到用钱办学堂的时候,他们却一毛不拔。我听说日本眼下在全国大兴教育,就连天皇也拿出内帑来支持,可国内却是这样的情形,真真令人灰心。”
刘同薇亦叹道:“也难怪你这样说。自甲子战败以来,朝廷做的那些事,没有几件是得人心的。眼下已经快到了亡国灭种的地步了,王公贵族不是耽于享乐,就是忙着内斗揽权,没有几个是真正为国家前途考虑的。长此以往真不是办法。”
薛慕冷笑道:“还有更可笑的。礼亲王委托我抓紧在宫内开设女学堂,言下之意这事比在全国兴女学还重要,这办学的钱倒是一点不用我发愁。我立志办女学,是为了让全国的女子接受教育,又不是为了给皇室当家奴,想想这事就觉得憋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