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慕勉强笑道:“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这些日子总是失眠,所以有些偏头疼。”
张清远忙道:“失眠不是小事,长此以往很伤身的。我在北京认识一位很有名的西医爱德华先生。我把他的名片给你,你一定要抽空找他去看看。”
汪鼎毓府上,他叫来伍佑民、徐亭林一顿训斥:“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居然让黄达平平安安来到京城?下一步要怎么办,难道要任由他组建内阁?”
伍佑民的神色有些惶恐:“总统,原本我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谁知黄达事先得知风声,提前一天买票到北京了。”
汪启霖沉吟片刻道:“此事绝密,只有我们四人知道,黄达如何得知?事情必定有蹊跷。”
徐亭林低声道:我记得那天齐云也在府中,莫非是他?”
汪鼎毓随即否定道:“应该不会,总统府上那一天不是宾客盈门?更何况议论此事时只有我四人在场,说不定是手下办事的人走漏了消息。”
伍佑民忙道:“总统,我对您一向忠心不二,就连我手下的人,我也可以担保的。”
汪启霖亦安抚道:“爹爹知道你的忠心,你不要自疑。看来家里的下人是该好好整顿一下了。”
汪鼎毓皱眉道:“这是自然,最近家里新进了一批用人,你去好好查一查,查出是谁严惩不贷。黄达明天就要来见我,先说说眼下这关怎么过吧。”
汪启霖笑道:“爹爹放心,黄达不过是一介书生,并无半点实权。他想组内阁,我们不妨答应他,但内阁成员不能由他说了算。兵权在我们手里,无非多费些周折罢了。”
汪鼎毓叹息一声:“这真是横生枝节,也只得如此了,北洋的老将领都是要入阁的,这一点我们无论如何不能让步。”
薛慕坐早八点的火车,抵达北京时已是第二天黄昏了。她也顾不上休息,叫了一辆马车便赶赴地安门齐宅。
齐云正在内书房写信,见到薛慕来了,不由起身皱眉道:“这个时候来京,你不要命了吗?”
薛慕笑笑道:“北京分社这边有事情,我必须来处理。你放心,我出任《新民报》总编一事,对外是严格保密的。”
齐云叹息一声道:“罢了,你就是这样的性子,我早该知道的。我嘱托你发表的那篇文章什么时候能见报?”
“后天一早就可以。我已经买好了明天一早回上海的火车票,你跟我一道回去。”
齐云沉默良久道:“阿慕,没用的。汪鼎毓势力太大,上海新军将领是他的心腹,他想抓捕我是易如反掌的事。”
“那我们躲到租界里去,或者买船票去日本。”
齐云上前拉住她的手:“逃亡异国这件事,我经历一次就够了。几年前变法失败的时候,李光远坚持留在北京,嘱托我前往日本,以图将来。我曾当面答应他,他若有不测,后死者必有以成公之志。如今该轮到我做牺牲了。这条命是我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