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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烈文又笑了笑,道:“我们要在上海滩的工厂、学校里面拉人,起码要拉15万人去南京,这个动静可不小,还要劳烦旭翁约束好上海的官府,不要多管闲事。”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在这栋花园洋房的书法里面,潘祖荫正在和梁镜泉、许应骙、李端棻他们四个人扒拉着算盘算账。

“在浙江、南直、安徽和应天府,我们掌握的新式学校,不包括小学,有132所,现在很快就要放寒假了,学生老师都闲了下来,正好上街。按照一所学校动员300人计,可以拉出来39600人,凑个整数就是4万。”

“我们能够说到话工厂光在江南就不下1500家,再算上江南各地的码头、船行、马车公会、人力车公会、建筑业公会,能够直接间接掌握的劳工不下100万,这次我们计划动员16万人”

“4万学生老师加16万工人,正好就是20万。另外,南直、浙江和应天府的商会还能再拉出起码10000人。”

“这样最多就是21万人……咱们在南京控制的学校可能挤下那么多人?”

“恐怕不行的,不过可以去住工厂宿舍,就快春节了,大部分工厂都会停工20天。实在不行就去住帐篷,紫金山周围还有大片的空地!”

第1042章 等着挨揍吧

翁同书坐在南京城南一所又小又破的旅社里自己的房间里,一根接着一根的抽着南洋烟草行生产的海岛牌香烟。现在的大明对鸦片的管制很严格,几乎没有什么人吸了,香烟便取而代之成了销量最大的嗜好品,翁同书也有这个嗜好,喜欢一边抽烟,一边看书或是思考,大概觉得可以提神醒脑吧。他到了南京,和一帮热血士子混在一起,又要做出卖他们的事情,心里很不是滋味,于是香烟就抽得更凶了,吞云吐雾之中,觉得自己好过了许多。

门被轻轻的推开了,一个人影站在门口,将一盏火油灯点亮了。翁同书一下站了起来,就看见自己的弟弟翁同龢穿着一身半旧的儒生长袍站在门口,胳膊下面还夹着两本线装书——这副穷酸样子在眼下云集南京的士子中间是最多见的。这种落魄样子,其实也从另一面说明了士绅地主在新明朝里混得真不怎么好。

地主,听着好像是很有钱的主儿,可实际上的财力和现在新兴的资产阶级相比真是不值一提。特别是那些已经失去了士绅特权,但是又死撑着面子不肯向农场主转变的中等地主,实际收入根本就比南京城里的劳工阶级还不如。

说实在的,这土地的收益实在是有点儿低了。即便是在江南这种地方,一亩上好的水田,一年也就能收四百斤出头的谷子,卖给米商不过是三块钱,就是拿五成的租子,地主所得也就是一块半,还要扣掉十五个大铜板的税,剩下就是135个银元。有100亩这样的水田已经够得着“大地主”三个字了,一年的地租不过就是135块银元。虽说还有一个放高利贷的路子,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上海、应天城里面的工厂那么多,还有各处集体农庄在招人,还有下南洋上金山(新、旧金山)的路子。江南的农人们都不大肯借高利贷种田了。

更有些恶佃还借了钱去投集体农庄,如果债主家里没有人做官,根本就不可能把欠债的佃户从集体农庄的招募点里面弄出来,这放出去的债,只能烂掉——对负责招募转运集体农庄庄户的官员来说,这些人可都是一个个大洋钱啊!所以那些没有官身,没有什么大背景的地主,现在都不敢放印子钱,也没有过去分润税收的特权,只好靠几个不多的田租苦熬日子。

而且大多数的地主家里根本就没有100亩田,只有二三十亩田,一年才几十块收入的小地主是大有人在。他们比起乡下的小农自然是阔的,可到了南京城……什么士绅啊,就是让人瞧不起的穷酸!反倒是那些济世大学出来的学生,随随便便都有两三千一年的收入,才是真正让南京城市民羡慕和崇拜的对象!因而这一次的江南士林抗争,在百万南京市民看来,不过就是穷酸闹事,穿一身半旧的儒服在南京城里走动,到哪儿都是白眼。这滋味,翁同书算是尝够了!

“叔平,你来了?”翁同书的情绪明显不高,只是冲弟弟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了。

翁同龢关上了门,走进来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笑了笑道:“大哥,你住的地方真是让兄弟一阵好找啊。”是啊,问了几回路,要么没有人回答,要么就给他瞎指道,真是耽误了不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