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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中午薛盈用过午饭,正打算去狱中探视沈瑶, 李维又过来了。

这些日子他实在来得太频繁了, 不过薛盈关心案情的进展, 倒也愿意见到他, 劈头便问:“阿郎, 案子可是有了什么头绪?”

李维顾左右而言它:“今日是吴知事的头七,你可愿一起随我去吴府吊唁?”

无论如何,吴知事死于河豚中毒的嫌疑并没有排除, 薛盈内心是对他抱愧的, 忙道:“我自然愿意,我们现在就去吧。”

吴知事原名吴峰,因出身寒素,京城房价又高,便只在景仁坊花枝巷里租了三间民宅。

作为正六品京官, 吴峰每月的俸银只有20贯钱, 加之平日清高方正,不肯为人讲情说项, 一点多余的收入也没,所以这些钱仅够维持日常生活, 连个佣人也雇不起,今日在门口迎客的是吴峰的远房堂弟,年纪只有二十来岁, 吴府雇他过来照料茶饭,迎来送往,也是为了图省钱。

今日是吴峰的头七, 可是前来吊唁的人并不多,零零星星几位同僚也是打个照面就走了,可见他平日的人缘并不太好。

李维和薛盈到灵前行过礼后,特地去正房拜访吴峰的母亲张太夫人,尽管二人早有准备,却还是被室内的简陋所震惊了。

狭窄的屋内并无太多家具,一桌一椅一床榻而已,墙壁只是简单粉刷过,因初夏回潮,墙皮也有些脱落。薛盈觉得一阵心酸,这那里像朝廷命官的私宅,比中人之家尚不如!

张太夫人想是刚刚痛哭一场,眼圈还红着,但勉强还算撑得住,李维照例劝了她几句节哀顺便的话,张太夫人叹了口气道:“我这一把年纪,白发人送黑发人也就罢了。只是如今媳妇已经有了身孕,未出生的孩儿却再也见不到他爹爹了。”

薛盈忙劝道:“无论如何,吴家有后是件大好事,看在还未出世的孩子份上,太夫人也要振作起来啊。”

李维在一旁插话道:“令郎的尸检结果已经出来,是死于河豚中毒,太夫人对此怎么看?”

张太夫人的情绪忽然激动起来:“不可能是误杀,是有人故意要陷害我儿子。”

李维眉头微皱:“太夫人且勿激动,您认为是谁想要陷害令郎?”

张太夫人扶额道:“不知道,我觉得,枢密院里的那些同僚都有可能陷害他。他是我十月怀胎生的,性情我最清楚,虽说为人孤僻了些,但一直坦坦荡荡,向来没有什么烦心事。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他从衙门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里,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媳妇后来告诉我说,他有一天带着自己清点了家中的田产,一副要交代后事的样子,当时没多想,可是出事之后,总觉得蹊跷。”

薛盈随口问道:“令郎有没有告诉您,是为什么事情烦心?”

“没有。”张太夫人叹了口气:“他这人一向喜欢把心事藏在肚子里,又怕我担心,我也曾问过他,他却只说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