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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观望了一会,确定左右无人,这才轻手轻脚走了出来,反手把门掩上,掸了掸身上锦袍便往街上走去。

刚走到巷口,黑暗中转出一个人来,身上穿着四海袍,一头乌发在头顶绾了,拿玉冠一冠,当真是风度翩翩美少年,瞧着陈小官露齿一笑,“季常,又往哪儿溜哇?”

陈季常吓了一跳,待看清楚,这才舒了口气,“原来是高姐姐,可吓死我了。”

那人脸蛋儿一板,“什么高姐姐,叫哥哥,不然我就叫了。”

陈季常无奈,只得叫了一声,人家这才眉开眼笑,“上哪儿去?带着我。”

“那可不行,我这是去参加转运使陈大人的诗会。”陈小官连连摇手,那人露出皓齿一笑,白森森的,陈季常打了个冷战,“好好好,带你去,可千万不能告诉那母大虫,不然我可惨了。”

“这还差不多。”那人一扯陈季常,“走。”

两人一同到了西湖边上天女散花楼。陈季常正好瞧见一位熟人,正是上次引路的女侠。解杏儿看见陈季常后脸上露出喜色,匆匆迎了上来,“陈小哥,你可来了,陈大人王大人他们在柳姐姐房里面等好一会儿了。”

那姓高的女子在陈季常耳边低声说:“好哇!逛窑子,被月娥姐姐知道你就惨了。”

“休提那母老虎。”陈小官此刻趾高气昂,两人在解杏儿带领下穿过前面酒楼赌坊,到了最后一进。

天女散花楼坐北朝南,因此后面青楼也是在西湖边上,柳青烟身为散花楼的台柱,当家花旦,独自占着一楼。此刻三楼上灯火通明,柳青烟一身青白两色蜀锦裙,坐在锦凳上素手拿了玉箫,调匀了调子,缓缓吹了一管,正是晏殊晏同叔的《浣溪沙》。

一曲终了,余音缭缭,宋祈拿折扇在掌中一击,“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晏师这首词当真绝妙。”晏殊的小令闲词号称北宋词初祖,且又大力兴学,范仲淹、孔道辅、韩琦、富弼、宋庠、宋祁、欧阳修、王安石等人俱都是他门下,因此宋祈称之为师。

“子京的《玉楼春》也是一绝啊!‘红杏枝头春意闹’实乃绝唱。”王圭笑着说道。

他们正在说笑,陈季常进来了,保罗一看笑着拉他过来,“子京,这便是陈季常,扬州府试第一名……”宋祈一笑,“果然少年才俊。”

这时候保罗才看见还有一位穿着自家四海袍服饰的,当下就问:“这位是?”

那人缓缓把头上兜帽掀到脑后,保罗大惊。“是你?”那人瞧清楚保罗,也是一惊,“怎么是你?”这可不就是来扬州路上在承州酒家碰到的少年郎,当时带个叫小翠的丫鬟,还被白老鼠教训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