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来意,你知我知,吾主亦知。”耶律楚材道。
“还望大人成全!”史权再一次躬身道。
“我大秦国与蒙古势不两立。此事难办呐!”耶律楚材故意叹息道,“史万户乃蒙古人所立之汉军万户,这样计较说来,你们真定史氏与我朝处于敌对之势,水火不相容也。”
史权脸上为之一僵,这事本就是如此,换作他们史家,大概也会抓住不放。
“大人明鉴。二十年前蒙古人南侵,完颜氏一再退让,致使家国沦丧,贱民如草芥,生不如死。我史家家中有口不下百人,何以在蒙古铁骑面前自保?况且蒙古人动辄以屠城相胁,家祖知降者得免,只好率里中老稚数干人诣涿州军门。”史权道。
“好一个‘知降者得免’!”耶律楚材冷笑道。“难道如此就可满门晋身于达官将侯?”
“二十前燕京陷落。在下还未出生,不过在下听说当年金主南迁。耶律大人亦曾留守燕京……”史权止住了话题。
他这话其实也在暗讽耶律楚材,大家都是一路货色,见蒙古势大都早降早太平,何况耶律楚材还当过蒙古人任命地中书令呢!今日你耶律楚材摇身一变,就成了卫道士,我史家先忠金主后忠蒙古,不过是两姓,你耶律楚材从先祖至今却成了四姓家奴!
这史氏先祖居永清(今河北永清),五代后晋石敬塘将幽云十六州割让契丹辽国,永清史家的居住地兴隆里归属幽州,然后从辽到金,一直是外族政权统治,与赵宋从无交集。耶律楚材就不一样了,身为契丹皇族后裔,从东丹王耶律突欲叛辽起就历经辽、金、蒙古,眼下成了秦国的臣子。
耶律楚材脸色涨得通红,这是他唯一的短处,十分忌讳别人指摘他这一点。史权地话让他百口莫辩。
“吾王英明果敢,文武双拳,有治天下万民之心,威震海内,我大秦国百姓哪个不服谁个不敬?无数良将猛士枕戈待旦欲为吾王征服天下。”耶律楚材高声道,“难道真定史氏还执迷不悟,欲为蒙古尽忠至死吗?况蒙古可汗已死于我贺兰军箭下,大漠草原亦四面楚歌,如同散沙,蒙古人已不足以为恃也。”
“大人说秦王如何英明,将士如何善战好胜,在下白天在城外校场耳闻目睹过,也是深有感触,不敢辩驳。”史权话锋一转,“但大人方才所言,似乎说蒙古人就要伏首称臣了,此话在下却难以信服。春夏时贺兰出奇兵,虽连胜,但诸汉军战力亦非浪得虚名!”
“既然如此,你还是请回吧!”耶律楚材佯怒道。
“大人息怒!”史权急道,“大人应当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道理,我史家身受蒙古器重,虽是手握重兵,但根基却在全赖于此。史某说句大实话,倘若我史家不与秦国为敌,甚或是归顺秦国,蒙古人挟怒反攻,再一次东山再起,我史家该当何处?”
“哼,难不成史万户是让我大秦国主动放史枢归乡?”耶律楚材反问道。
“史某以为,如此才显得秦王仁义,有如此胸怀之明主才有包罗天下之气魄。”史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