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泛盈樽酒,徒沾清露辉。
当荣君不采,飘落欲何依。
郭德海没有李太白怀才不遇的忧愤与桀骜不驯,更没有陶渊明不逐俗流的高洁之志。乱世之中,他起初随波逐流,从来就没有怀才不遇过,然而内心当中的彷徨还在有的,直到他遇到了赵诚。郑县郭氏一门,又一次站了起来,堂堂正正地站了起来,封侯拜将,郭德海对此十分庆幸与感激。
郭德海跪在地上,将带来的一坛烈酒洒在父亲的碑前,一股浓烈的酒香在空气中迅速飘散。他站起身来,回首望去,群山之间,无数的赤旗飞扬,山下更是怒马狂奔,一片欢腾,那是秦王的大驾。
赤旗迎风高高飘扬,健儿骑着健马争相攀登,更有无数的百姓跟在秦王大队人马的后面,往山上进发。人欢马叫的场景并不令郭德海感到格格不入,相反这种欢腾的场面令他感到全身心的愉悦。斯人已去多载,只与巍巍贺兰同在,而世上活着的人要继续活下去,追求美好的生活。
郭德海感到骄傲,他是受天青睐的人,在连年的战火与没完没了的黑暗之中,他找到了一个真正的明主,即便是恢复先祖的赫赫威名也是指日可待。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大踏步地奔往另一个山巅,混入欢呼雀跃的人群,参加秦王举办的野宴。
秋天既是丰收的季节,又是行猎的最佳季节。在这泰安八年的秋天,大秦国中兴府、各省、路及各地驻军,纷纷组队参加在贺兰山下的秋赛,既有射箭、长跑、负重、赛马,还有蹴鞠、马毬等比赛。所有参赛者无论胜负,均有资格伴驾秋猎,当然总少不了有人上书,称上天有好生之德,劝赵诚少生杀戒,赵诚一笑了之。
天公作美,重阳登高这一天,万里无云,碧空如洗,赵诚要在贺兰之巅宴请百官与心腹们。秋色怡人,站在贺兰山上,放眼望去是贺兰山脚下的牧场与良田,远方还有一条巨龙般的黄河迤逦北去。
见此秋景,武人心生豪迈之感,而文人则会对酒临风而知雅意,王敬诚、耶律楚材、高智耀与刘翼等人纷纷开怀畅饮,唱诗应和,却个个均无古之诗家的悲意,在他们的眼里如大秦国的牧人与农夫,只有丰收与希望,无半点萧瑟之意。
秋日的阳光显得暗淡,群臣脱去了官服的浮华,各穿家居便服,席地而坐,全无上下之分,俨然如得天地纯朴之意。酒食并不华美,全是秦王与健儿行猎的野味,再添些干果与野菜,但君臣的兴致倒是极高。
“太师!”赵诚端起酒杯,“重阳敬老,孤敬您老一杯!”
梁文连忙应道:“多谢国主厚爱!臣不过是一个老家伙罢了,臣寻着,阎罗王已经在召唤我了。”
他口中这样说,脸上却堆着无穷的美意。
“梁太师可别这么说,吾王还未称帝呢!”王敬诚笑着道。他这话倒是勾起了群臣的心思,赵诚虽有皇帝之实,却迟迟不愿称帝,虽然是因为胸有大志,不愿被现有的权势所约束之意,但是这成了臣子们心病。
耶律楚材的长须在秋风中飘动,若是远远看去,颇有道风仙骨之意。这些年他也越发显出了老态,已经年过半白,那美须早已经从乌黑变成花白,只是脸上的气色还算不错。
“今国主拥兵数十万,囊括四海,东西两万里,南北又有万里之遥,王令所至,莫敢不从,兵锋所指,莫敢阻挡。而国主怀柔天下,与民休息,兴学校,倡文学,开科举,举贤才,斥小人,修水利,奖励生产,百姓皆服,就是比起古之贤主,亦有过之而不及。试问天下,还有什么可以阻挡吾王称帝?”耶律楚材道。
他既是对赵诚说,又是对群臣说话,引得众臣纷纷说附和:“是啊、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