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火药终究是军国重器,当年因为泄密风波,曹操直接把谢徵逮起来砍了,这技术只能由朝廷掌握,甚至暂时只能由兵部掌握,是勋本人是再也插不进手去啦——不过就算他想插手,估计就那点儿学识,也起不到更多推进作用了。是勋只好去搞点儿别的,最主要的就是对燃料的精取,希望能够获得更高的温度,好推进炼铁技术。
他真是后悔啊,就理论上来说,后世中华大地上曾经遍地都是小高炉,就算炼出来的大多是废钢,放到这年月就够做神兵了……自己怎么对这方面就一点儿知识都没有呢?
他希望可以在自己手上多产出几种新技术,并且顺利运用到生产上去,并使士大夫皆对从中生发出来的经济效益垂涎三尺,只有到了那个时候,才能尝试将私人科研机构推向各地,甚至推向朝廷,成立个什么“大科学院”啥的……
这些事情必然牵扯了是勋相当大的精力,故此是复心生不满,跟老爹提过几次,老爹既当耳旁风,又不肯明确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搞这些“没用”的花样。
且说这一日是复与桓范相谈了一顿饭的时间,终于等到了是勋返家,于是前往谒见,是复就把卢洪的请求和自己筹谋的对策向老爹和盘托出。是勋略一沉吟,不禁黯然而叹:“吾与慈范相识微末,相交亦久,汝等乃劝我杀之……吾实不忍也。”
是复说了,那家伙知道咱们的事儿太多,而且他又是臭名昭彰的特务头子,咱也不可能收入家中为客——这用不能用,留又不可留,除了干掉他以外,还有别的道路可走吗?“阿爷勿为妇人之仁也。”
是勋一抖袖子:“是何言欤?吾不愿闻此恶言!”
第二十一章、虑胜虑败
是勋说不愿闻是复之“恶言”,表面上是制止了是复胡作妄为,然而知子莫若父,知父亦莫如子,他心里究竟怎么想的,是复聪明绝顶,哪有看不破的?老头子的意思:这种事儿你自己瞧着办吧,我就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过,毫不知情……
于是翌日是勋便依照桓范所建言,主动上奏曹髦,请求罢废刺奸、校事:“监察之权,本在御史,不当别设——令出多门则乱,事分多司则殆。请即废罢,并于御史可也。”
曹魏的这个特务机构从曹操时代就名声烂大街了,士大夫无不切齿痛恨,每欲除之而后快,所以桓范提醒是勋:“今内、外朝皆欲罢校事,以卢慈范所见,天子心动,事将成矣。主公为相,此事当成于主公,可收士人之心,若不即言,恐将归功于崔季珪矣。”
是勋一听啥?我再不发话这桩大功德要被算在崔琰头上了?是可忍孰不可忍!赶紧连夜草就奏疏,第二日便递入宫中,随即放出风去,群臣纷纷附和。曹髦在犹豫了几天以后,终于准奏,即将刺奸、校事从门下省分离出去,并入外朝的御史台。
诏自中书而下御史,御史大夫桓阶大喜,当即拍案道:“不想彼等竟落吾手!”当即下令全官署都要行动起来,深挖那些特务的不法情事——想我等把他们当同僚?门儿也没有啊!往日殿前恶犬常暴起伤人,如今这狗落我手里了,我会继续拿它来守门?扯淡呢嘛,还是赶紧烹而食之吧!
消息才传出去,最遭人恨,还曾经促使丁仪诽谤曹丕的刘慈、刘肇兄弟,当即就饮药自尽了,其余刺奸、校事等是人人自危啊。只有卢洪不着急,他等着是勋救他一命。
早在是勋奏上的同时,就已经派儿子是复去跟卢洪打过招呼了,说我一定会救你的,计划是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卢慈范为此才肯隐忍,没有立刻暴起,反咬一口。果然,诏书下达的当晚,是复就去拜见桓阶,问他:“公欲族诸刺奸、校事耶?或得活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