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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从何时起,宝华殿下没有了陛下臣妾,有的只是你我,好象在平民夫妻促膝谈心,闲话家常,温柔的声音充满了爱意,陷入沉思中的郑贵妃,轻轻伏下了头,将脸依偎在万历身上,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

帐外悄悄不敢做声的一众宫女太监,吓得一个个脸色惨白遍体流汗,其中有几个胆小的几乎都要吓哭出来,搞不懂皇贵妃到底在说些什么,没有一个人敢做声,每一个人已经完全被此时殿内诡异的氛围紧紧的控制了,就好象陷在一个极为恐怖的梦魇之中,似醒半醒时候,最是难熬。

“宫里所有的人都在骂我跋扈、骂我狠毒,这些我都知道,你也知道,却视而不见。他们越骂我,你就越对我好。”温柔如水的声调变得渐渐变高,“一切都是因为贱种!自从那个贱种从济南回来后,从此一切都变啦。”

充满恨意的声音在殿中回荡不绝,说不出的恐怖阴森,有几个宫女太监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尖叫,挣起身打开宫门往外就跑,有一个就有第二个,一瞬间呆在殿中的宫人们跑了个精光。

这让守在宝华殿外的王启年吓了一跳,怎么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如同见了鬼一样全都跑了出来,大喝一声:“全都拿下了!”

一直崩着弦的锦衣卫纷纷出手,将那些吓掉魂的太监宫女全都拿下。看着一个个身子颤栗,面色如土的人,王启年也有些发慌,抓住其中一个,大喝道:“你们慌什么?”

那个太监发着抖,抬起惊恐的脸,伸出一只手指着敞开的宫门:“贵妃……娘娘她疯了,她疯了!”

外边传来的阵阵喧嚷,郑贵妃完全的充耳不闻,视如不见,握住了万历垂在锦被外的手:“陛下,您能不能告诉臣妾,从小到大,您连正眼都不看的那个贱种,为什么去了趟济南后,待他就不一样了呢?”轻轻的摇了摇万历的手,撒娇一样的嗔道:“到底是为了什么呢,陛下?”

打开的宫门没有关上,随着一阵风来,拂面轻盈,吹得帐帷宫灯如风过水面,一时间光影摇动,静躺在床上的万历的脸忽明忽暗,一直木然僵硬脸忽然有了生气。

郑贵妃柔声细气,“你待他越来越好,不肯放他回济南,不让他去宁夏,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你知道我好急么,心里好慌么……”闭上眼伸出手在胸前狠狠的捶了几下,“这里一直空空的好难受……尽管你对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可是我知道你变了……你来储秀宫的时候越来越少,直到那一夜,我终于知道了原因!”

笑容化成了寒意,郑贵妃的脸已经变色,冷冷道:“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那一夜,欢好之后,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也就是从那一刻开始,我开始恨你,非常的恨你,我恨死你啦!”

“说起来我得感谢那一晚,是你让我知道了让所人艳羡之极的十年盛宠是打那来,更好笑的是,你事后居然赐我凤于黛?让我画长眉远山,来寄托你对某人的思念么?”说到这里的时候,郑贵妃终于不加抑制的笑出声,“原来……我在你的心里,一直就是某人替代品,你对我种种优渥,一切都自斯来!”

声音忽然变得嘶哑难听,直着嗓子道:“低眉是谁?你起来告诉我,她是谁……你瞒得我好苦,枉我一直以为你心中有我,却不料却是一个做了十几年的空梦,原来在你的眼中,一直当我就是那个低眉?”

“你太过份了,你太欺负人,为了添平自已心中的歉疚,找了个木偶,把所有的宠爱全都给了她……”语气怨毒刻骨,到了终究化成深思熟虑后的恍然大悟:“是补偿么,那个人是因为你死了么?”

“可笑我真的傻死了,还以为你是真的爱我,原来到头只是一场春秋大梦。你何其残忍,你真的好毒啊,皇上!”

没有回答,只有沉默,只是自门口处吹来的风越发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