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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贵妃脸色温柔:“傻孩子,母妃犯了大罪,不得不死,你还小,要好好的活着。”

忽然又是一声长叹,目光似苦还悲:“其实,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加不容易些,但是,活着……总归就有希望,若是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朱常洵从落地到现在,一直顺风顺水的成长,那里懂得这些话,瞪着一双眼,抽抽噎噎说不出一句话来,反倒是万历一脸的若有所思。

郑贵妃叹了口气,放开怀中朱常洵,缓缓站起来,对着万历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臣妾自知死罪,不敢求饶,只求皇上开恩,将洵儿留在宫内,待他成年再放出宫中,到时是死是活,全由他命,如此臣妾死也瞑目!”

万历狠狠瞪着她,眼底说不出的复杂:“时到如今,你还有脸求朕?”

郑贵妃笑得依旧骄矜倨傲:“臣妾没有脸,但是陛下对臣妾就真的无愧?”

“看在臣妾为您当了二十几年傀儡的份上,没有功劳还有苦劳,求陛下开恩可好?”

“臣妾自知万死不足解您心头之恨,可虎毒不食子,求您高抬贵手吧。”

万历嘿了一声,一只手重重的捶在床沿,一口气哽在喉头,一张脸顿时变得通红。

“朕真后悔,怎么就宠了你这样一个毒妇!”抬起的眼底有着深深的厌恶。

宝华殿内忽然变得静寂无声,就连一直在抽泣,一直到现在都不知发生什么事的朱常洵都吓得瞪大了眼,傻傻得看着宫里每一个人,忽然看到坐在床上的万历时,哭声瞬间止住。

遍数皇宫诸人,若是要找出一个人最了解万历性子的,太后皇后这些名义上皇上最亲近的人,却都得远远靠边站,黄锦当仁不让的是第一个,去了黄锦,唯有多年陪王伴驾的郑贵妃。

对于这个脾气变化莫测,喜怒常形于色的帝王,就凭他此刻看向自已的眼神,郑贵妃脸色已是惨变。心无牵挂时自然无畏无惧,而现在先前勇气一泄,想到万历随之而来的狠厉手段,只觉周身冰寒一片,冷得连牙齿禁不住上下咯咯打颤,不经意间磕破嘴唇,一行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倒映没有一丝血色煞白如纸的脸上,如鬼似魅、动人心魄。

母子连心,福王朱常洵感受不到身旁母妃莫大的惊恐,却能发现她一直在剧烈的颤抖,于是边哭边喊:“母妃,你冷么?你冷么?”

一边说话,一边将身上穿的衣服往下脱,披到郑贵妃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