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有说完,那林孛罗悍然出声打断,神情变得阴冷无比:“我们海西女真,一辈子只敬天敬地,谁稀罕要他大明朝的封赏?我只要那林济罗归来就可以了。”
冲虚真人也不恼,轻笑了两声:“可是你只要通知了那林济罗,就和通知当今太子朱常洛一般,我的那个好徒儿和当今太子爷的感情深厚,只怕远远胜过你这位亲哥哥了。”
那林孛罗瞬间涨红了脸,愤怒低吼道:“道长,莫要乱说话。”他处于盛怒之中,清明已失,完全没有发现说到亲哥哥三个字时,在冲虚真人眼底闪过的那一丝意味深长的光……那道光中保含了好多信息,只是没有一个人会看得懂。
“贝勒也不必愤怒,老道只是说出事实,并没有什么恶意。”
深通张驰有道的冲虚真人口气变缓,“老道只想问贝勒一句话,是想继续仰人鼻息,还是趁此不世良机,带领海西女真铁骑闯出一片事业?”
这句话带着不能抑制的煸动性,足够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人鲜血沸腾,生即为人,谁愿意甘居人下?看着那林孛罗高高扬起的眉,冲虚真人的嘴角已经露出了笑容,因为那林孛罗的答案肯定会和他想一般模样。
那林孛罗仰起头,放眼青山白云绿草,目光变得火烧般炽烈:“草原宽广如海,我们的族人世世代代在这里放牧,也该换换地方了,听说中原大地锦绣万里,山河如画,我想去那里走上一走,看上一看!”
冲虚真人忽然放声大笑,笑声在草海上远远的传了开去,与长风呼啸会和一处,草原上到处都是他的笑声,其中有掩饰不住的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开心让那林孛罗有些疑惑,但随后冲虚真人只用一句话就打破了他的那一丝疑虑:“先取辽东,定基立业,而后挥师南下,大事必成。”
看着悚然动容的那林孛史,冲虚真人怡然微笑:“贝勒雄心大志,老道有生之年,乐看一代霸主纵马中原,幸何如之。”那林孛罗眼如晨星,哀泣悲痛全都换成了意气风发:“他日入主中原之时,必不敢忘道长今日指点之恩。”
本来停了的笑再度响起,由低到高小由变大,和风混在一声,远远飘扬开去,将那不远处金帐中传来的一片哭声压得完全没有了声音……
朱常洛今天没有上朝,而是带了一行人往城北营而来。
因为地势峭拔的缘故,城北不象城里那般炎热难耐,凛冽山风扑人面,带来一片沁骨凉爽。
二次来到军营,和上次感觉又有不同。第一个不一样就是发现与和上次只有孙承宗出来迎接相比,这次营门口齐唰唰站着一排人。从车辇上下来的朱常洛第一眼就看到了当前立着两个人,右手是沉稳老成的孙承宗,左手是一脸坚毅的麻贵。二人见着朱常洛,都是一脸带笑迎了上来。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在这个地方能够见到麻贵,朱常洛非常开心。这个历史上以骁勇善战的著名将领,论本事并不比李如松稍逊半分,从宁夏一役后,他的表现让朱常洛断定他就是一块埋在土里的黄金。
由麻贵想到李如松,朱常洛的心情有些沉重。就在这个时候,孙承宗身后忽然飞出一个身影,伴着一声哈哈大笑:“殿下,熊飞白都快要想死你啦。”冷不防被一个人来个熊抱,朱常洛冷不防惊了一跳,随即哈哈一笑:“熊大哥,我也想死你了。”
孙承宗带着笑上去分开,说道:“好啦,这成何体统,我看你是在辽东野惯了,想试试朝中言官的文刀吏竹笔的滋味了。”这话半是玩笑半是警醒,熊廷弼不是糊涂人,登时明白过来,笑嘻嘻放了手,眼神中尽是狡黠:“我不怕,我有太子殿下罩着,谁敢动我。”说完笑嘻嘻看向叶赫:“叶兄弟,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