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显祭拜过后,便是太子李重俊、相王李旦和太平公主等一些人,依次进拜祭香。李重俊与李旦的表情比较麻木呆滞,唯独太平公主,哭得稀里哗啦的趴在地上不愿意起来了。秦霄和李多祚好不容易连劝带拉的将她扶起,她又扑到了棺椁之上,拍着棺椁哭喊起来——“娘,我是太平,您的女儿令月啊!”
“娘,女儿来看您了,您睁开眼睛看看哪!”
“娘——”
此刻,位极人臣的公主太平,只是一个失了母亲的女子而已,那种痛彻心扉的哀恸绝不是装出来地。她这样一哭,惹得李显和李旦也跟着呜咽起来。一起走到太平公主身边,低声的劝说,好不容易将她拉到了一边。平常华贵袭人的太平公主,也穿上了朴素简单的白色孝服,和她的丈夫武攸暨一起跪侍在灵柩旁侧,眼睛通红的抽泣着。
接着,就是以张柬之等人为首的一帮儿朝臣进来祭拜。数十人为一组,齐齐的跪叩。礼仪方成,姚崇突然冲到灵柩前。大呼“陛下”痛哭失声就跪了下去,以头撞地磕起头来,哭到伤心之处,还爬到金质棺椁边以头撞棺,简直比死了自己的老娘还伤心。
秦霄一直侍立在李显旁边,清楚的看到,韦后的眼睛里闪出一股怨怒之色,连李显也面露不快,心里不由得惊道:这姚崇,难道傻了?就算是伤心也要藏在心里嘛!当着皇帝和李旦这些李家王公的面,痛呼武则天作“陛下”,哭得如丧考妣,不是自找麻烦么?人家李显李旦和太平哭,是为了表示孝心,你这么哭那可就不对味了,大有出政治风头的意思啊!现在朝中的情形可是微妙紧张得很,武则天刚死,以武三思为首的武家势利仍然占据着上风,刚刚恢复江山的李家大有笈笈可危的态势。人人都主动回避谈论武则天,唯独这个姚崇!……
群臣也纷纷面露惊骇之色,张柬之等人连忙将姚崇给劝住拉了出去。
祭礼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庄严而又沉默,只是人人的心里都蒙上了一层阴影——姚崇这老小子,肯定麻烦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晚上,秦霄腿脚都有些酸麻了,才被李显放走,让他去休息,换了千牛卫将士到灵堂外随侍。
秦霄来到万骑的临时帅帐里,不由得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看着帐外的寥寥夜幕,不由得想到了李仙惠。照今天的祭礼情况来看,幸亏没有将李仙惠带来洛阳祭奠武则天。不然她一时忍不住,像太平公主那样的痛哭失声,岂不是要完蛋。
还没休息多久,就有万骑卫士来报,说有人求见。秦霄叫请进来,入眼一看,是李隆基。军营和帅帐可不是能随便闯的地方,谁来了也要按规矩通报才能进来。
李隆基一屁股坐到秦霄身边,长吁一口气:“跪了一天,累死我了。今天是陛下和太子一家守夜伴灵,明天就轮到我家了。”
秦霄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那没办法,谁让你是皇孙呢。我和李多祚才惨,从长安站到洛阳,再从祭礼开始站到现在,一动也不能动,都快变成雕像了。”
李隆基哂笑一声:“谁让你是红人呢。对了,今天姚崇突然闹那么一出,你认为他是什么意思?”
秦霄看了李隆基几眼,反问道:“那你以为呢?”
李隆基锤了锤腿:“依我看,他这是故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