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安娜先感谢了仁慈的真理,又感谢了仁慈的首席妻子,倒退着爬了出去,也不敢再到前院,蹲在门边吩咐出去,不一会儿纽斯特里亚人送来了一些礼物,有水果烤肉布料衣服等物,都用银盘和瓷盘装着,安娜将这些悉数献给了首席妻子等人,她的怒气才稍减下来,又与其他人计议,要差遣安娜派纽斯特里亚人夺取邻舍的财物,好献给老爷记功,又商议要怎么让老爷将安娜划做她的丫鬟,好永远驱使安娜的仆人。

到这时候,那个侥幸没有走脱的勇敢的真理战士终于从他懦弱无能的废物母亲的裙子下面爬了出来,他对处置安娜有另外一番见解,当然。既然有他在,任何女人都越不过他的权力去。

宅院里的其他男人早已逃走。现在除了他,还能有谁在不触犯真理的禁令下走出城市。寻到“老爷”,以便向“老爷”索取安娜这个奴隶呢?

然而,令他失望的是,“老爷”没有立即同意将那个肮脏的异教女奴转让给他,而是要他暂时忍耐——“老爷”认为必须马上给安娜割鼻子,越快越好,这样,才能确保留着她不会被真理责备,才能让安娜真正领教到做真理女人的幸福喜乐。当首席妻子向他汇报说安娜的鼻子早就割掉了的时候,他很是楞了一下。不过,经过他这几日在山里虔修真理的历练,他很快判定,割鼻子是驯服异教女人的最好办法,他又仁慈地召见了安娜,命令她尽快让她的母亲、亲族和纽斯特里亚的民众都晓得顺服真理,以及做真理女人的幸福喜乐(也就是割鼻子)。

末了,他又觉得安娜毕竟是个女人。真理判定的又软弱、又弱智、又无能的生物,所以必要的威胁还是必须的——“倘若你不能教全纽斯特里亚都规规矩矩地皈依真理,我就休了你,这样。你一辈子都不会有男人了,就是死后,也不会有男人愿意做你的主子。愿意打你、愿意用拳头和皮鞭教你顺服真理了,多么可怕啊!”

首席妻子、新妻子和其他后院里面的女人都认为这威胁着实可怖。世界上还会有女人不怕这种威胁吗?她们喜笑着看着安娜面无人色地乞求老爷的怜悯,答应无论如何也要叫纽斯特里亚皈依真理。

“可是。倘若我的母亲和哥哥就是不愿意皈依真理呢?”

“那就杀了他们,和他们所有的子女,”精通宅斗之道的十二岁新妻子哼道,“经上说,一入真理,子子孙孙永远是真理的奴仆,杀了他们,纽斯特里亚的王座就是你的子女继承——也就是真理的信徒继承啦——到时候,纽斯特里亚还能不皈依真理么?”

旁人纷纷称是,是呀,按着宅斗基本法,杀光所有继承人,就可以继承到了,真理教又规定哪怕父母有一滴真理教徒的血,子子孙孙也永远算作真理信徒,胆敢说不信就是叛教,就是该杀(哪怕一辈子没听见过一句真理教的经文),所以,强奸在其他地方算是犯罪,在真理的土地上,却是真理教热烈推崇的传教法门,只要一名勇敢的真理战士在一个肮脏的异教女人身上爽个几分钟,就可以为真理再添一名忠实战士或者一个生产真理信徒的肚子,这么合算的事情,哪里找呢?

“真理万岁。”安娜说道。

“永恒真理万岁!真理永恒,这世界是真理的,总是真理的。”其他人应道。

“世界是转瞬即逝的,真理才是永恒的。”老爷得意地讲道。

“只有真理是永恒的,只有真理。”他们就这样结束了这一天的祷告,沉浸到美梦里去。

美梦总是短暂的,而这一晚的美梦醒的特别快,当血的味道再次盖过玫瑰油的味道的时候,整个宅院已经被围成了一个铁桶,“老爷”这时候想变成飞鸟越过这铁网也来不及了。

“卡莉亚,卡莉亚,饶了我吧,我马上休了我老婆,让你做我的首席妻子,怎样?卡莉亚?卡莉亚,我懂,你恨她,我马上打死她!我这就叫人把她从屋顶上丢下去,哎,她已经跳了,恩,卡莉亚,你现在可以做我的首席妻子了,开心吧——我,我愿意皈依正教——我是你的丈夫呀!一日夫妻百日恩呀!你得念着夫妻的情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