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纯鸿大喜,抚掌笑道:“张府令所言甚是,四川和山西想动,也无力可动,守住即可。至于河南……”
林纯鸿见陆世明眉头紧拧着,脸色凝重,忽然心里一动,问道:“陆幕使有何看法?”
陆世明听到林纯鸿点名,站起身来,向众人拱了拱手,道:“河南的焦点,无非就是张献忠、罗汝才等贼寇。两贼与马祥麟大战数场之后,实力受损不大,倒是马祥麟吃了大亏。林纯义率领大军西进后,两贼颇有向陕西转移之势。就目前而言,张献忠、罗汝才最为紧要之事反而不是打败官兵,而是寻找出路。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为张献忠、罗汝才寻找一条出路?”
“这……”周望和张道涵想不透为贼寇寻找出路,与当前的大局有何关系,只是用疑惑的眼神盯着陆世明。
林纯鸿沉吟道:“陆幕使莫非想借招降张献忠和罗汝才一事造势,将其作为筹码之一?”
陆世明道:“正是。当前河南战场上,主导权在我。就目前荆州军在河南的兵力,打败两贼不难,但要彻底围剿两贼,则困难重重。与其和两贼拼个你死我活,还不如双方各退让一步,各取所需。”
张道涵和周望对望一眼,皱眉道:“天下人深恨胡虏和贼寇,要是拿胡虏和贼寇做筹码,恐怕对荆州风评不利。”
林纯鸿将陆世明的计策推演一番,道:“胡虏与贼寇不一样,拿胡虏做筹码,倒是会被天下人戳脊梁骨。至于贼寇,说穿了也是大明子民,招降之事不少,不必担心。至于招降一事,精妙之处就在于成与不成之间,既要让朝廷看到成功的希望,又不能让两贼立时投降,失去筹码的意义。”
陆世明见林纯鸿首肯招降贼寇,心中大喜,躬身行礼道:“属下与罗汝才有旧,不如就让属下前往罗汝才大营中探探口风。”
张道涵和周望齐声反对,林纯鸿也笑道:“陆幕使不必冒此大险。这事我们最好不要明着出面,让熊文灿出面更合适。”
“熊文灿?”陆世明失声大叫道:“一箭双雕,一箭双雕,都督此计甚妙!”
周望和张道涵虽知广州密谋之事,但揣摩不透为何让熊文灿出面招降两贼有一箭双雕之效,齐齐用疑惑的眼神盯着林纯鸿。
林纯鸿笑道:“张献忠、罗汝才两贼作为筹码用过之后,无论他们是真降还是假降,我荆州军皆有实力让其不敢轻举妄动。如此一来,六省贼寇平定,熊文灿作为六省总督,算得上奇功一件。熊文灿捏有大功,重返朝廷应该不在话下,就是入阁,也不是不可能。熊文灿本就对荆州亲近,这不正好应了我们逐步渗透朝廷的长远打算?”
周望问道:“要是熊文灿居高位之后,如杨嗣昌一般打压荆州,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林纯鸿大笑道:“熊文灿是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根基在哪,不会做此等愚蠢之事。况且……”
顿了顿,林纯鸿继续说道:“张献忠和罗汝才即便投降,顾忌到朝廷秋后算账,必不肯散其众。此情之下,只要我们承诺派遣重兵监视两贼,熊文灿急着平贼,十有八九会择地安置。张献忠和罗汝才就是熊文灿的心头大忌,万一熊文灿身居高位后反水,只需要我们放松对两贼的监视,再稍加挑拨,两贼必反无疑。那时候,熊文灿难辞其咎,官职自不必说,很可能连脑袋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