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翼接着说道:“按照林纯鸿的性格,肉不在嘴边,都要拼命捞食,现在肉已经摆在了他的嘴边,自然会竭尽全力出兵!陕西的根本问题实质不是贼寇,而是天灾,荆州军就是再善战,将陕西境内的贼寇剿得一个不剩,那又有何用?还不是要拿出大量的钱粮进行赈济,方才能最终将陕西吞入口中。”
杨嗣昌道:“林纯鸿从来不做无把握之事,若他真的出兵陕西,证明他拿得出钱粮!”
李绍翼摇了摇头,道:“学生认为,他很可能真的拿不出来!”
杨嗣昌愕然,问道:“这是何故?”
李绍翼道:“荆州的财政,近期本就很紧张,就算林纯鸿长袖善舞,筹集了打仗和赈济的钱粮,可要是东南方向、辽东鞑子出了变故,他怎么办?”
杨嗣昌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脸上现出一片潮红。
李绍翼接着说道:“林纯鸿的摊子铺得可不是一般的大!东面,与江南豪族斗得难分难解,虽一时占了上风,最后结果如何,殊难意料。而且,杨阁老早已得知,郑芝龙最近恐怕也有大动作,这个动作,必然瞄准林纯鸿无疑!”
“至于北面,黄渤和盛坤山在朔州肆意拉拢蒙古人,皇太极要是能忍得住,那还真是奇怪了!荆州就是浑身是铁,又能打几根钉?”
“所以,学生认为,派熊文灿至陕西,能够极大地牵扯林纯鸿的精力,这与阁老的战略暗合,还请阁老深思!”
杨嗣昌眉头皱得紧紧的,也不说话。
李绍翼以为杨嗣昌还未下决断,慨然道:“杨阁老,有得必有失,陕西目前于朝廷来说,就是一烫手山芋,还不如将这个烫手山芋扔到林纯鸿手中。失一需要用无数钱粮去填补的陕西,为大明朝廷整理财政争取时间,何乐而不为?”
杨嗣昌叹息道:“你说得有理,只是,皇上和朝议那关,如何过?”
李绍翼道:“江南之朝臣,若真有眼光,必然看出杨阁老背后的深意。现在江南东林党和复社被林纯鸿压得喘不过气来,急需转移林纯鸿的视线,有这么好的机会消耗林纯鸿的实力,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至于皇上那里,主要是面子上挂不住,不过,熊文灿说到底还是朝廷之臣,又没有公开声言放弃陕西,相信皇上会答应的。皇上对阁老信任有加,还请阁老劝劝皇上……”
杨嗣昌苦笑道:“也只能如此了……能把今年给熬过去,明年回旋的空间会大得多……”
且说杨嗣昌和李绍翼细细筹划一番,决定由杨嗣昌首先与皇上通个气,伺机说服皇上,然后再公开至朝堂上。
杨嗣昌刚准备进宫,结果接连收到了两份奏章,一份乃杨一仁所上,一份乃工部侍郎薛仁礼所上。两份奏章皆出奇地一致,认为陕西贼乱愈演愈烈,宜立即派熊文灿至陕西坐镇,剿灭贼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