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许久,苏牧终于呼出一口浊气,将房门关了起来,而院子西头,酒醒了大半的陆青花终于起身,仍旧穿着男装,只是头发披散下来,随意挽了个蓬松的髻,而后插上那支珠花,对着铜镜顾影自赏,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
“羞不羞啦!”陆青花为自己少有的露出女儿姿态而自嘲了一句,而后简单收拾了一番,便在彩儿丫头的带领下,打算趁夜回家,免得招人闲话。
可她与彩儿刚刚走出房门,便看到东厢苏牧的房门也打开来,苏牧一身黑色夜行装,背着长布包,一如陆青花第一次见到他那般模样。
苏牧显然也吃了一惊,脚步便迟疑了下来,却见陆青花咬了咬下唇,而后扭过脸去,提高声音朝彩儿丫头说道。
“别叫醒你家少爷了,让他继续睡吧,我……本公子先回去了!哦,你也别送了,留房里伺候你家少爷吧!”
彩儿是何等聪慧的丫头,顿时明白了陆青花的意图,虽然她们并不知道苏牧要出去干什么,但她们已经用自己的行动,让苏牧没有了后顾之忧。
苏牧朝陆青花点了点头,又朝彩儿笑了笑,而后用黑布蒙了口鼻,疾行数步,翻墙而出,如一只在夜空之中张开翅膀的鹰!
彩儿紧紧捂住嘴巴,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已经不认识自家少爷了一般,可临走时那个微笑,又是那么的熟悉。
苏牧翻过两道院墙,来到适才的暗巷,稍稍辨别了一下方向,追着血迹消息在黑夜之中。
此时的杭州城仍旧处于重午佳节的狂欢之中,街道之上灯火如昼,河道两边也是流光溢彩,然而老城区的暗巷却笼罩在惨白的月光之中。
那声色犬马的不夜奢靡之下,也不知掩藏着多少丑恶之事,距离苏府半里开外的小胡同里,信安县捕头余海正倚靠在一颗槐树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他的手臂被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沿着手背浸润了刀把,他咬了咬牙,扯下布条,不是为了包扎伤口,而是为了将腰刀紧紧绑在自己的手中!
三天前,他终于是调阅了存档的资料,那些尘封已久的册籍繁浩似海,他不得不发动诸多书记胥吏,根据苏清绥提供的那柄凶刀画像,按图索骥,果真找到了对应之物!
而让人震惊的是,这柄刀的来历实在太过让人惊骇,甚至连余海这样的资深老捕头,都只是在绿林传说之中听到过。
联想到最近杭州城涌入大量武林人,每夜都有无名尸首被抛尸荒僻,余海便将人手都散播出去,经过一番排查之后,事情更让他感到不可思议!
根据抛尸地点和勘测出来的凶案现场推断,这些武林人的目标,居然是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