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拔刀的护卫并不停歇,而是大步上去追砍,在一阵短暂的交手后,那几个试探的汉子就成了尸体扔在街上。
杀了人的护卫提着刀,四下观望,防范着再有人冲上来。只是其他避雨的人,对于这一切就当从来没发生过,依旧自顾的看着天气,对于死人熟视无睹。过了片刻之后,那些汉子才收了兵器,一路前行到镇内最大的一间客栈门前,用力拍响了门板。
一推开门,若干种味道混合在一处,形成的一种特有的难闻气息扑面而来,那名主人这时已经走入了厅堂,身边的护卫小声道:“老爷,您看这地方?咱们是不是换一家?”
大堂内,有的汉子赤着上身,有的干脆只穿了条小裤,大马金刀的坐着。还有一些花枝招展的女人,与那些汉子有说有笑,不时飞一个媚眼过来,一看就是本地的土昌。
还有一些穿着短打衣服,带着兵器的女人,都待在角落里,低头喝着酒或茶,仿佛一个标准的女侠,从话本里走了出来。四面八方,狼一般的目光笼罩在这些人身上,如果耐不住的,就会离席而起,或上楼或出门,不过只要没有男人护卫,立刻就会有人悄悄跟上去。
从二楼,甚至能听到女人凄厉的叫声和呼叫声以及男人的笑声,大概又是一个一心憧憬江湖美好的女人,终于见识了什么叫现实。那名主人对身边的人嘀咕几句,立刻有两人提了刀走上楼去。
这些人当街杀人的事,已经传到这个店里,这些客人也知道,眼前的商队虽然肥,但并不是肥羊,也不敢轻易招惹。只有掌柜的小声道:“那上面的是,陈三爷的把弟,客官既然是过路的,何必多管闲事了?”
“没什么,我这个人啊,就是有这个毛病,喜欢管闲事。那个陈三爷,是不是就是陈丙啊?听说他过去叫陈三的,现在侥幸搭上了一条线,就叫陈丙了,将来不知道要叫什么。他和他的把弟,又算什么东西了?光天化日就敢为非作歹,当朝廷的王法是摆设么?”
斗笠摘下,露出一张中年人的面孔。面如古铜,长眉朗目,长须似墨。一见之下,这位掌柜的就感觉的出,眼前之人并非自己日常所见的那些江湖人物。
这段日子,这间客栈里不知接待了多少江湖好汉,内中不乏大有身份的帮主、掌门、家主之类。如果算上之前的官军叛军拉锯,就算是三四品的武将,见的也不少。只是这些人身上的气质,与眼前这位商队的头领全都无法相提并论,或者说两者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
能在三关镇开客栈的,也是曾经在江湖上打过滚的,对于江湖人的气质最是熟悉。江湖草莽,没有什么修养,就算是所谓的儒侠,文侠,也不过是装装样子,认识几个字,身上的气质,还是属于江湖的。而眼前这个中年人,他拥有的是那种真正的书卷气和贵气,只是四目相交,就让掌柜心生敬畏,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明明他说的话,在江湖人听来简直迂腐到可笑,都入了江湖了,还在乎律法?可是从这人嘴里说出来,这话就变的天经地义,让人忍不住点头。似乎这是一个真正手握生杀大权大权,又满腹经纶的大人物,便是七品父母,四品皇堂,也没有这种气质。若真是那样的贵人,到这种鬼地方来做什么?
掌柜不自觉的退了两步,“客官说的是,是小人多嘴了,您若是用点什么,只管吩咐,小店定当全力以赴。”
一声惨叫,一个赤着身子的大汉从二楼摔了下来,掉到了一群江湖人的桌子上。头已经被砍下来,只剩了无头尸,不过从身上的刺青,还是能认出来,死者正是陈丙的结拜兄弟庞断。
眼下三关镇是陈丙的地盘,自然有不少人想要搭上他的关系,为他结拜手足报仇,显然是个捷径。那张桌子周围的江湖人已经霍然站起,兵器齐出,还有不少人也以飞快的速度起身,伸手抄起了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