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叫仆人去将杨忠叫到床前,问道:“你此去见到刘承奉没有?”
杨忠神态恭敬地回道:“我在荆州见到了刘承奉,将老爷要朝前去见惠王殿下的意思对他说了。”
杨嗣昌抬起头关切的接着问道:“将朝见的时间约定妥帖了么?”
杨忠却劝他说道:“刘承奉当即就进府去启奏惠王殿下,他啊去了许久,可是……请老爷不要生气,惠王说……他说……还请老爷不要生气,不去朝见就不去了吧。”
杨嗣昌的心中一寒,但他还是不死心的问着:“莫要啰嗦!惠王有何口谕?快些讲来。”
杨忠怯怯的说道:“刘承奉传……传下惠王殿下口谕……‘杨先生愿见寡人,还是请杨先去见襄王吧。’”
听了这话,杨嗣昌浑身一颤,顿觉眼前一阵发黑,他颓然的倚坐躺椅之上,但是,他久伴君前,早已养成了一种特殊的本领。
刹那间,他的神情又回复了表面上的镇静,并未曾在仆人们的面前露出过多的惊慌,失去常态。
他徐徐地轻声说道:“拿洗脸水来!”
屋外早有仆人们替他预备好各种物件,以备他的随时需用,只片刻工夫,便有仆人闻声掀帘而入,侍候着他将脸洗好。
杨嗣昌突然感到浑身阵阵发冷,他又在圆领官便服里边加一件紫罗灰鼠长袍,然后强撑着精神,踱步出了花厅,在屋檐下站定。
外边伺候的仆人们见了他都垂手肃立一旁,鸦雀无声,仍如往日一般,但杨嗣昌亦是从他们的面容上看出了沉重的忧愁神色。
一片浮云在天空飘向远方,随即消失,他忽然回想到一年半前他临出京时皇帝赐宴和百官在广宁门外饯行的情形,又想到他初到襄阳时的抱负和威风情况,不禁在心中叹道:“人生如梦啊!”
他低着头又退回到花厅之内,强打着精神,想要再批阅一部分紧急的军事公文,却猛然听闻花厅外似有人声传来。
杨嗣昌轻声问道:“是谁在院中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