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英贤话里很明显有些逼迫之意,但其实确是在帮着张诚,其实在昨晚,他就已经听到了一些谣传,思虑了一夜,觉得与其被分遣各镇将帅,还不如大家都归到张诚的麾下。
反正,张诚现在已经是宣镇副总兵,未来更有极大可能成为宣镇总兵,现在杨国柱为国捐躯,大家若是能成为张诚的麾下,也算是一个好出路,总比分给别人辖制要好。
果然,内室里诸人听了郭英贤的话后,都满眼期盼的望着张诚,等待着他的决定。
张诚目光冷峻的扫视着每一个人,良久,才道:“每有大将阵亡,其部多被分遣各营,此举向为惯例,既可防主将阵亡后,其部因无主将而溃散,又可增强其他各营兵力。”
他说到此处,略微停顿了一下,观察着内室诸人的神色,见到他们每人都是目光坚定后,才有继续道:“诚虽与诸位同心同德,然事决于督臣,非吾之一言可定。
不过,诸位既信重于诚,吾必会力争此事,使我宣镇大军仍集一处,死生与共,同心戮力,共克强敌。”
郭英贤待张诚说完后,猛地起身,单膝跪地抱拳拜道:“张副总兵待下恩重,爱兵如子,更从未克扣将士饷粮,我老郭身在镇城,也早已听闻,为军中将士计,吾愿追随张帅麾下,同心戮力,共克强敌!”
他将最后那“强敌”二字咬得极重,似乎另有所指一般,余下众将见老参将郭英贤都是如此,自然更无异议。
何振雄、匡永忠、唐先成、黄保忠、谭震林等人也齐刷刷跪地行礼,纷纷表态,愿意追随张诚麾下。
内堂中的诸人除了郭英贤是参将,余下至少也是游击、都司,就算黄保忠、谭震林虽未百总,可其地位并不次于身为游击将军的匡永忠,他们对于此时明军中的那些惯例自然知晓,
今日前来,也并非要硬抗总督行辕分兵之议,而是想为自己及麾下将士谋取一条好的出路罢了。
当初,杨国柱为了更好的掌控新军兵马,所任诸将皆是新提拔之人选,在宣镇并无较深的根基,对总兵杨国柱的军令唯命是从。
如此操作,自然是更便于杨国柱掌控这支新军力量,但其弊端也很明显,就如现在这样,一旦主将杨国柱阵亡,他们便成了无根之木,水中飘荡的浮萍一般,任人摆布。
他们几人今日来寻郭英贤,除了因为他是参将,在几人中资历最老、军职最高之外,还因郭英贤与张诚比较亲近。
毕竟,大家都是在宣府镇中为将,前些时日里,张诚与杨国柱之间的走动又很频繁,彼此早已相互熟识。
而且张诚虽御下极为严厉,却从不克扣军士粮饷,这一点在宣府各将军中都有传闻,入援辽东这一段时间,各级将士官兵都有接触,更加证实了此事。
就如张诚宣北军这般,一不克扣粮饷,二又军纪严明,三更是盔甲器械精良的大军,哪一个当兵的不想加入进去。
与其说何振雄等人是来找郭英贤想办法,不如说是来找张诚,既表达心意,又试探他是否愿意收留诸将官兵。
只见他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新军游击何振雄开口说道:“张副帅,我等来时既已有决断,今后唯张副帅马首是瞻,愿追随在张副帅麾下,赴汤蹈火。”
他说话间语气坚定,余者众人也尽皆点首不已,谭震林毕竟比较年轻,不似众人那般沉得住气,竟开口说道:“山西李辅明懦弱无能,进兵不前,才致将主爷为国捐躯,俺就是死,也不会去做他的麾下。
更何况,杨帅临终时也曾有言,我宣镇兵马绝不可落于外人手中掌控,要张副帅和郭将爷带我等回归宣镇。”
众人听了谭震林的话,都是义愤填膺,皆出言怪罪李辅明进兵不利,救援不及之事,如此,也更加坚定了想要追随张诚的决心,纷纷拜请张诚收留。
其实,张诚又何尝不想将杨国柱留下的近万将士收归自己麾下,且不说那残存数百家丁个个英勇善战,就是郭英贤麾下两千余骑兵,也正是张诚军中所稀缺的存在。
再者何振雄、唐先成所部新军尚有三千余众,若再加上那些伤兵,也是近四千的大军,这可是杨国柱两年多的心血结晶,张诚又怎能容他凭白落入外人手中。
就算是匡永忠所部,虽非杨国柱之嫡系兵马,但在宣镇也可算上一支强军,否则杨国柱也不会抽调该部随军援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