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太后抬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示意到外间说话。
母子二人在外间榻上坐定,宫人都退了下去。陈太后缓缓开了口:“皇帝可知,今日凝若差点丢了性命。”
永庆帝蹙眉:“眼下她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儿子却丢了制衡叶家的好棋。”
陈太后摇头:“想来皇帝已派人彻查了今日之事,怕是没有查到蛛丝马迹,一切皆是天意。皇帝继位多年,却终不及先帝。先帝在位时,以仁孝治国,胸怀仁义,宽厚待下,朝臣尽心奉公,百姓安居乐业。你疑心太重,逼得朝中重臣人人自危。所谓的制衡之术看似把控了朝堂,却埋下了隐患。”
陈太后伴随先帝多年,深受先帝仁政的潜移默化,然而她并不了解自己的儿子,这个活在先帝光辉之下,穷尽一生心力,想要在史书中留下浓墨重彩的帝王。
此言一出,永庆帝握紧了拳头:“儿子一生殚精竭虑,只为这太平盛世和万民福祉。母后轻飘飘的一句话,便想抹杀儿子千万个日夜的辛劳,何其不公。”
陈太后叹道:“皇帝的努力,哀家看在眼里,可皇帝为何不效仿先帝,上谋伐心,中谋获心,下谋诛心。”
永庆帝道:“父皇若善攻心,何至于对着那崔氏的画像一看数十年。”
陈太后怒极,砸了手旁的黄铜镂雕香炉:“此事还轮不到皇帝置喙!”
永庆帝看着一地的灰烬,自知不该非议先皇,此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今日诸事乱心,儿子晚些再来看望母后。”
永庆帝出了寿仁宫,心绪纷杂,径直去了柔嫔宫中,看着她眼底的柔顺和恭谨,忽然觉得意兴阑珊,到底不似记忆中那人的明丽和纯净,转身去了赵贵妃那里。
赵贵妃心下诧异,圣上自得了那柔嫔,已许久未至自己宫中,这夜自是使出浑身解数,只欲夺回圣宠。
陈太后坐在塌上,久久不曾起身,明泰公主轻轻唤了声:“祖母!”
太后用丝帕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露出笑意:“凝若怕是听见了吧!”
明泰公主点点头:“因凝若的事,给祖母堵心了。”
太后搂着她说道:“凝若,莫要怨祖母,今日为了救你的命,哀家别无他法。定远侯虽年逾不惑,品性却是好的,他不会薄待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