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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雪娇哼哼两声,跨步越过他,走上带着斜顶的阁楼,也许从古时候起就没有装天窗的材料跟技术,只是利用两截屋顶的构造带来一些光亮,所以有些局部比较昏暗,真有些酒吧茶楼的氤氲浪漫气息,特别是顶上还吊着那么几盏小小的阅读灯,估计装修设计师当时听石老板安排的时候没细想是给孩子们用的,就按照城里面读书吧之类的风格来做,前军医随意的从墙边书架上挑了本小说,晃悠着到铺着编织毯的榻榻米上坐下翻看,可她也不是个爱看书的姑娘,眼睛不停的东张西望,对这种狭窄空间里面的气氛不怎么习惯,更不习惯的是自己总会有意无意的把目光投射到楼梯那边去,坐在这里只能看见点白衬衫的后背。

所以几分钟以后,实在是没有心思看书的齐雪娇起身晃悠着到楼梯栏杆边,伸头看看石涧仁藏在栏杆缝隙间的表情:“很喜欢干这个?”

石涧仁不怕被看扁:“我是山里长大的,知道山里孩子对外界的渴求,对知识的匮乏,相比宏图伟业,这个更容易让我得到快乐。”

齐雪娇忍不住把自己的双肘放在木栏杆上,好像俯身能靠近一些再小声:“这样会不会格局有点小?”

石涧仁笑着翻翻眼睛,却发现仰头看见姑娘的胸口,在这样俯身之下,夏日单薄的工作t恤沉甸甸的太过抢眼了,赶紧收回来:“想偷懒那就肯定是这样做咯,孩子是最好影响的,天天这样自己看看书,给孩子们教导下,那真是神仙都不换的日子,但现目前我们还没资格轻松,主要的工作还是要放在影响成年人上,积累起更大的实力以后,再试着把这些模式推广开来,就能以商业化的形式影响改变很多孩子的未来。”

齐雪娇都忍不住把发丝往耳后别了一下:“如果……你在体制内走得更高,不是也能以政策的形式来推行么?”

石涧仁再次飞快的瞥了她一眼,读懂了齐雪娇的意思:“谢谢,千万别在这方面帮我什么忙,这也是我最后一次在体制内工作,协助这位蒋副主任完成这个经济开发区以后,我一定会辞去这个职务的,再往上……很多东西都只能理想化,我的那些坚持很容易被消磨在政治之中,我比谁都清楚政治的残酷。”

齐雪娇沉默了,看石涧仁的脸。

木楼的栏杆肯定也是木头做的,栏杆格栅通常都是二指宽的圆柱,做了些车工雕花,然后按照江州一带古时风格都是刷的暗红色生漆,现在就算多少岁月过去了,擦干净了还是油亮的,石涧仁的那张脸就藏在格栅中间,平日里大多古井不波的表情,这会儿终于有些傻乎乎的笑容。

以齐雪娇的眼光,也能看出来这是张没有什么欲望的脸,忽略平时常见的温文尔雅和气定神闲,再撇开那些主观上的感受,就是一张普通得平淡无奇的脸。

没有叱咤风云的霸气,也没有挥斥方遒的豪迈,更没有指点江山的傲然,这些齐雪娇原本认为男人最应该有的气质,起码是她觉得能让自己觉得能高看一眼的风采,在石涧仁脸上都看不到,甚至连起码的那股子聪明机灵劲儿都没有,大多数时候石涧仁都是这样平淡到枯燥的模样。

可鬼使神差的,齐雪娇就觉得耐看。

她可能比绝大多数同龄女性都明白,这样的男人才是万里挑一的将才,回顾那些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文攻武略,那些开国元勋和伟人们,都是这样真正与众不同的拥有那些常人难以企及的品行。

进能振臂一呼改变局面,退能安守平静关心教育。

这样的男人这年头真的很难找了。

可无数从小看到的事例又告诉齐雪娇,爱上这样的男人那也是女人的噩梦,不是戎马一生很难把儿女情长放在心头,就是国事天下事为重老婆家事放在最后,更不要说好多领导人物一生中换了多少位革命伴侣,毕竟跟那浩瀚的丰功伟业相比,男女之间那点事儿根本不值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