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假税吏张皇地道:“裘档头,卑职听他们说奔白洋淀去了,我们要不要追?”
裘档头瞪了他一眼道:“闯进这芦苇帐,还看得到人么,往哪儿追?哼哼,那边也布下了天罗地网,让他姓杨的去闯吧。”
假税吏讪讪地道:“方才明明射中几个,箭却落在了地上,看来内厂的番子都穿了金丝软甲,瞧他们马术、箭术不凡,那边的人对付得了么?”
裘档头狞笑道:“越接近京城,咱们的人越多,这回派出两万人马,进京的大道小路各处要隘全部封锁,可他姓杨的就算明知是龙河潭虎穴,又怎能不闯?就这么几个人,再是了得有个屁用,哈哈哈哈……”
马队行出十余里,成绮韵早已恢复了气色,她拿着地图看了半晌忽地拉开窗帘道:“停止前行,回小祝泽,休息一个时辰,取道玉马台。”
高文心瞧了瞧那张图,说道:“越走越往西行了,他们会不会起了疑心?”
成绮韵嫣然道:“小心翼翼的,他们才会认定大人在车上。进京的路成千上万,想堵死我们谈何容易,东厂得了消息就得从京里不断调人出来,调出的越多,大人越好行事。他们处处分兵,对我们也构不成什么威胁,实在事不可为时我们就调头往回走,回石家庄。”
高文心瞧她说的神采飞扬,似乎十分着迷于这种颐指气使、大权在握的感觉,不禁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成绮韵说得眉飞色舞,说完后见她怪异神色,不觉怔了怔道:“你看我做什么?”
高文心问道:“你很喜欢这种感觉?”
成绮韵反问道:“这样有什么不好?”
高文心吸了口气,轻轻叹道:“这个世界还没有女人出来做事的,你能做多久的官?等到你五十岁、六十岁时,你准备怎么办?没有男人、没有孩子、你靠着冰冷的金钱和权力过一辈子么?”
成绮韵茫然望着她,眼神里渐渐浮起一丝恐惧,好像什么应该抓住的东西现在才惊觉它的失去,不过这种迷茫只出现了片刻,她就恢复了往昔的精明和狡狯。
她向高文心巧笑倩兮地道:“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存有戒意,我表现得越有才干、越有野心,你便越是忌惮。你在担心我今日立下大功得到杨大人的信任,我便会得寸进尺,进而又有非分之想,甚至……他日会象对付莫清河一样对付杨大人,所以劝我早日做个本份女人,是么?”
高文心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作声。
成绮韵轻轻叹了口气,用挑衅的眼神看着高文心,唇角带着丝落寞的笑意道:“我一直在作戏,从我懂事时起就在演戏,和别人是这样,和莫清河也是如此,又何曾把他当成我的什么人?只因为他挂着‘我的丈夫’这块牌子我就该对他忠心耿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