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心追问道:“那么你对我家老爷的效忠呢?也是作戏?”
成绮韵贝齿微露,眸子陡地亮了亮,那粲然一笑间的神情带着些甜糯和娇俏,一双描成男人模样的剑眉,还是不可遏制地呈现出水一般的柔媚。
高文心不禁垂下了眼帘不去看她,这个女人,以男人模样示人时,也可以这般迷人么?
成绮韵的鼻尖轻轻皱了起来,就像春风吹起了碧波中的涟漪,含笑的嘴唇悠悠地向高文心吹了口气,腻声说道:“奴家可正在为大人卖命呢,你说我是不是作戏呢?”
高文心方才一时有感而发,现在就已后悔了。这个女人以人生为戏,以戏为人生,说起话来真真假假,谁能看得出她的真意,如果自己说的话重了,逼她断了念想,此时对老爷不利的话,自己岂不是哭都来不及了?
所以她灵机一动,故意醋味十足地道:“哼!你很美么?我家老爷才不会看得上呢。”
成绮韵吃吃地笑了,眼前这个女孩子对心上人又是担心又是维护的心思她如何看不出来?唉!自己年轻时候,何尝不是一个……
“年轻时候?”她悄悄望了高文心一眼,怅然想道:“我真的老了么?如她所说,我还有多少青春和美貌供我消磨,云儿和玲儿早晚要嫁人的,当我垂垂老去,孤孤单单的一个人……”
就在这时,车外一声马嘶,有人大声叫道:“厂督大人,前方有人拦路,是东厂的番子,二、八、才十四个,要不要干掉他们?”
成绮韵顷刻间又恢复了那种视人命如草芥的冷酷表情,她厉声叱道:“一个不留,杀!”
可怜这十几个番子根本不是东厂的主力,只是派在附近镇上的外围人员,临时抓来看守这些不太可能有人经过的小道以防万一的。
役长赵四儿大清早的就接到京中严令,被迫钻出俏寡妇骆氏的热被窝儿,带了人赶到这荒山野路上,正骂咧咧的训斥着手下,忽听马蹄如雷,突然从芦苇丛中窜出来一哨人马,双方离的是那么近,头前那人高声大叫的“厂督大人”和车厢中冷冰冰毫不容情的“一个不留”听的是清清楚楚。
赵四儿打一寒战,刚刚举起九环牛耳大砍刀,一匹黑马已冲到面前,一张杀气腾腾的面孔在马头上瞪视着他。
刀光,如匹练一卷,人头飞到半空,一腔热血溅在马腹上,黑马四蹄已踏着他的身躯疾驰而过。
这是一边倒的屠杀,逃入两边苇丛的番子们被这群骑马的死神一一斩杀,最后两个番子吓呆了,竟疯狂地嚎叫着向左侧光秃秃的碎石山坡狂奔而去。
那里战马难登,但是弓弦铮鸣,顷刻间两个人就一身利箭,变得像刺猬一般,身躯倒下,箭杆倒刺入石隙,竟支撑着不曾滚下坡来。
车前三十匹快马片刻不息地直冲过去,如狂风一般未作丝毫停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