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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娘子转过身,幽幽地道:“这是一柄好剑,已经随我多年了。今日一战,必是一场血战,如果我不能突围出去,它或者会被某个小卒送进当铺,或者……随我埋于地下锈蚀腐烂。我自取祸,宝剑无辜,望你好好待它。”

“那……你用什么?”

“战场杀敌,当然是长枪大刀,才使得爽快!”红娘子说罢,从一旁兵器支起的三角架上噌地一声提起一把二十多斤重的长柄大砍刀,头也不回地道:“我们马上就要拔营,你候我们离开再走!”说完大踏步地去了。

马怜儿吐了吐舌头:“好凶悍的杨跨虎!”

不知怎么的,一向高傲的马怜儿,忽然对这看起来似乎比自己更强势百倍的大盗红娘子起了一种怜惜之意,就像她比自己更柔弱一百倍。同为女人,她的人生和命运比起自己不知坎坷艰难多少倍,看着她是那么强大,可是她才是真正身不由己,挣扎在强大命运安排下的升斗小民。

如她所说,象她这样生来就注定生活在最底层的百姓,自哇哇落地,就是在熬命,在和命运搏斗……

凤凰岭上,刘惠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向山下眺目而望,雾气绰绰难辨人影。刘惠不由大喜,因为刘七、齐彦名之死而积郁的悲痛也一扫而空:“天降大雾,正是天助我也,这是突围的唯一机会了。”

他兴冲冲地跳下石头,大声吼叫起来:“快快快,都起来,大雾弥天,正是突围的好机会,只要杀出去,我们就还有活路!”

一个兵丁怯怯地道:“刘大哥,我们往哪儿冲,也不知道其他两路人马打下南京城没有,咱们还是往南京去么?”

刘惠一怔,想了想道:“如果他们打下了南京,这些围追堵截的官兵早他娘的奔南京城去了,怎么会稳稳当当地困在山下?我们……我们往江边冲,沿江而行,找到昨天弃下的那些船只,渡江西去!”

长江对岸隐莺庄前的河岸码头,野草丛中,谢种财、谢种宝两兄弟肩并肩的趴在草坷里。

谢种宝道:“我看时辰差不多了,守船的没几个人,全是些地方上的民壮丁勇和几个牵头的县城差役,这沿江全是船,都不用太多,前边江里不是有马头口和两边一共三个小岛么,水流经过的地方弄几艘大船,把岛连起来,这桥过十万大军都没问题。”

谢种财哼了一声,说道:“说的容易,这边一有动静,和县的官兵就得杀过来,咱们留在江这边的一共不到一千人,给老三和藏在梧桐山的女眷孩子们留下两百,八百人又得架桥,又得对付官兵,可也够呛。”

“放你的屁!你怎么不拣好听的说呢?”谢种宝对这个比他早出娘肚子没一会功夫的大哥毫无敬意:“和县才几个兵?咱们这八百人除了从山西招来的会水会驶船的三百多人可全是老寨的精兵,再说了,等他们杀到,咱们江对面已经过来人了,他凭什么打?再说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赵秀才是有两下子,选的地方不但易架浮桥,就连这庄子起的名都好,你听说书的说过三国吧?那个绰号凤雏的庞统就是到了落凤坡完蛋了,这里边有学问呢。这里叫隐莺庄,隐莺不就是藏莺么,莺儿肯定没事。”

“你算命去得了,快滚回去招呼人马,马上发动。娘的,昨晚灯火讯号还看得清,如今漫天大雾,根本看不见对岸,但愿他们可别迷了路。”

谢种宝没再吭声,悄悄往后一退,回去招呼密林中隐藏的人马了。谢种财趴在那儿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道:“想不到这招伏棋还真用上了,唉!南京城到底没打下来,听说刘七一路遇了天灾,自己损失无数,也不知莺儿和杨虎的两路人马到底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