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大男人怎么不能一起睡,睡的花样多着呢。

想归想,话到我嘴边还是乖乖变成了“那我打地铺也可以的。”

齐晗转了过来。

我妈有点动容,扭头看着齐晗。

我哥面无表情回望了一眼,转身时说出了他对我这个主意的宣判:“我睡地铺。”

我妈当然不答应。

还没等她发作,我已经手脚麻利把凉席铺在了我哥床边,枕头被子混着我的书包一同落席,我盘着腿坐在席子上,两眼亮晶晶望着我妈表态,就差长条毛尾巴对着她边摇边吐舌头。

我妈要骂出口的话被什么堵在了喉咙,神情复杂地盯着我看了几秒,翻身上床睡了。

我曾经有幸捕捉到过那样的眼神。

我妈把它投射在我脸上的次数宛若淘沙河中偶尔冲破大浪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水晶石一样穿插在我的记忆中。

毫无例外,都是我笨拙而费心想要讨好她的时候。

她的留下得到了我哥的默许,我的留下得到了她的默许,我沉浸在这样两全其美的结果中欢欢喜喜地洗了个澡。

被改造成书房兼卧室的封闭阳台透过隔墙中间的那扇玻璃窗向旁边勉强可以被称作客厅的小屋洒了一团柔柔的光,躺在床上的女人呼吸绵长,我手里提着拖鞋,踮着脚经过那张原本属于我的床,进了我哥房间,坐到地板的凉席上,转身关上门,阻断了从这个地方发出的声音唯一可以传播出去的路径。

齐晗脊梁对着白墙,留了个无动于衷的侧影给我———他还在生闷气。

男人就不能惯着。

昨天给他表白,今天就给你蹬鼻子上眼。

屁股瓣代替了脚板,我一步一挪地慢吞吞移到我哥椅子边上,脑袋和他腰齐平。

他眼睛还是盯着桌面上的理综模拟卷,钢笔在纸面停留太久而染出的一团黄豆大小的墨迹出卖了他的心不在焉。

我把手往椅子脚前边探,一把抱住他的小腿,脑袋顺势靠在他的大腿上,掰着他膝盖往自己怀里拱,像个上了扣子的人形挂件。

挂件所属者象征性地动了动自己的腿,装模作样表达了自己有过想挣脱的想法,换来的是挂件两只手把他小腿圈得更紧,开口虚着声给他说:“哥,屁股痛。”

齐晗终于忍不住笑了,虽然嘴角只蜻蜓点水扬起了一秒钟又被他飞快镇压下去,但还是没逃过我的眼睛。

笔尖肆无忌惮戳破了被它浸软的纸面,齐晗以同样的音量虚声对着我说:“哥屁股不痛,谁睡地铺谁痛。”

小心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