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接话,就着这个姿势,枕着他大腿睡了。

睡了没多久,脖子还没开始被这个姿势折磨得酸痛,眼睛先被我哥抽掉台灯插头制造出的黑暗拯救了。

我哥卡着我胳肢窝把我抱了起来,我懒得睁眼,被放到床上以后很自觉的让到了里面贴着墙睡,背上还没来得及凉快,又被我哥一把捞过去圈着,鼻子周围都是我哥身上沐浴露混杂着睡衣上洗衣液残留的味道,还有他新鲜呼出来的带着牙膏味的空气。

我翘起鼻子仔细闻了闻,觉得缺了点什么,仰起脖子凭直觉朝他嘴巴亲了一口,空气里响起我嘬他嘴唇的声音,这声音打乱了我哥胸腔里一直以来沉稳不疾的心跳频率,又势如破竹冲到我神经中枢,提醒着我一墙之隔的那张床上还睡着一个被称作我们两人母亲的女人。

我心有余悸地低着脑袋朝我哥颈窝里拱了拱,餍足地睡了。

陈羽丹如果在二零一二年五月二十三号深夜的梦里瞥见一朵怒放的蔷薇,那是她小儿子与她隔着一百二十毫米的距离犯下的罪。

我哥房间的窗子对面就是被四米高的铁栏围起来的学校操场,天还没亮我身旁就起了窸窸窣窣的响动,我被我哥搂着肩膀和膝窝抱起来,身体在空中转动了几个方向,再着陆时身下是被我晾了一夜的凉席,地板的坚硬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竹纤维撞击着我的蝴蝶骨,我在我哥还没来得及放开的手里挣扎了几下,口齿不清呢喃了一句什么,我哥俯下/身凑到我嘴边想要听清,我却急着抓紧时间再与周公会晤片刻而闭上了嘴。

齐晗温润的呼吸在我耳畔只停留了两个来回便离开了,我听见开门声吵醒了另一张床上的人,紧接着外面就忙活了起来,是我妈起床准备开始准备早餐了。

高三真累。

我又嘟囔了一遍。

等七点准时响起的闹钟把我好觉搅醒的时候,我哥大概已经坐在教室刷完一套英语听力了。

这不稀奇,稀奇的是我妈给我做了早餐。

我捧着我妈给我煮的面,如坐针毡。

一个人突然对你好,给了你点什么,总是为了向你讨点什么回来的,除非你是她亲生儿子。

“吃啊。”我妈幽幽扫了一眼过来,“怎么不吃,怕我下毒?”

怕。

我狗腿地笑了一下:“怎么可能。”

抓起筷子就撬了面往嘴里塞。

我妈特意给我煮的面,当成断头饭来吃也不亏。

“你哥是不是谈恋爱了?”

正拥挤在会厌的面渣被我倒吸的一口凉气刮进了气管,我开始猛烈咳嗽起来,一边咳嗽一边费力想把嘴闭紧一点,舍不得让面从嘴里洒出来。

我妈以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背给我顺气,顺便把桌边早就准备好的凉开水给我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