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一家的讨债鬼。
我哥最后在1108面前的走廊里找到了我。
明明早就停止了奔跑,我还是在不停地大口喘气,有什么东西死死掐着我的气管和喉咙,我不拼命挣扎,下一秒就会窒息。
是真相。
我妈毫不留情抛掷给我的真相和我今天呈现在她眼前的真相。
这些真相杀死了我们这么多年苟延残喘的亲情。
或许在我妈眼里那不是亲情。
养条狗也会有感情的,何况是十八年养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狗至少不会反咬她一口。
13级的毕业生全都搬走了,走廊里又黑又静,我如同一个奄奄一息的瞎子,摸不清探不明自己身死何方。
直到我哥走到我面前,我才抬头看见他。
明明那么慈悲的一双眼睛,此刻盛满了悲伤。
我胃里突然不自主地痉挛。像有一把利刃,把我所有内脏割下在身体里捣碎搅弄,再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把它们悉数倒进我的胃,装不下,就捏起拳头来凿,死死地凿,凿成泥,凿成水,全都灌泡在我的胃里。
我抱着我哥干呕起来。
“哥——哥——”我被他搂着,站不稳,踉踉跄跄,贫乏的语言从我妈那里转移了过来,我抱着我哥,在漆黑的走廊里闻到自己身上的味道,“排骨汤———哥———排骨汤———妈给我做了排骨汤———哥!”
我一遍一遍叫着我哥,看着眼前那扇小小的窗户,像一个末路的囚徒,声音再撕裂也撕不破眼前的绝望。
第26章
往后的那几天我哥很少沾家,即便回来了,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里或者走廊上一个又一个地拨电话。
母亲彻底将我们和她隔绝了,最后我哥没有办法,电话打到了童叔叔那里。所幸她并没有把这件家丑告知任何人,在童叔叔的认知里,我们在母亲面前败露的仅仅是两个孩子之间的恋情,而不是两兄弟的乱伦。
二十五号填志愿那天我哥满课,凌晨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把一切都报好提交了上去。第二天我缠着让他陪我去红晔寺的庙会上香,当给自己的志愿求个好彩头。
我哥有些无语,拿着刚刚和童叔叔通完的电话对着我苦笑:“红晔寺主姻缘,去给你的志愿图什么彩头?”
“不管,你陪我去。”
“好。”
那天天气特别好,前一天下了通天的雨,一路上凉风绕绕,连阳光都变得软绵温和。
红晔寺庙会一年也就一次,来的多是成双成对的男男女女,人群中偶尔能看到几对悄悄牵手的同性恋人。我们排了很久的队才跪到第一排的两个蒲团上,上了香拜了佛,我拿着签筒要我哥摇。
我哥闭着眼睛把它举过头顶,一摇,三十八签,是上上签。
我捡了签就跑,不管我哥还没起身,把他丢在原地去求签词。
没多久求到了,我看了一眼,揉成一团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