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我猛然看见地上尚未完全融化的冰块,计上心来,管不了许多,死马全当活马医。

“打一大桶井水来,还要冰块,快点,叫他们去弄。你过来,万一我忍不住要抓自己,你一定要拉住我的手。”

“娘娘,你痒的慌?奴婢给你挠挠就是。”鸳鸯颤颤巍巍地走过来。

“住手!”我声色俱厉,看她吓的呆若木鸡的样子又忍不住放缓了语气,“绝对不可以抓。”这种痒是深入骨髓的,即使把皮肉抓烂也无济于事,何况我的身上连一道伤口都禁不住。

“是是。”鸳鸯立刻抓住我的手,咬牙道:“娘娘,得罪了。”

冰水很快送来,我穿着衣服就跳进桶里,彻骨的凉意在让我瑟瑟发抖之余总算抵消了一部分麻痒的感觉。我抖抖嗦嗦地坐在里面,牙齿上下不停地打架,心里在剧烈地做思想斗争,要不要叫人去把她喊来,楚天裔应当不知道我中毒的事,否则没理由不采取任何解救措施,那么这就说明她没有告诉楚天裔全部事实。以楚天裔阴沉的个性又岂能这样的手下继续活下去。我这样子贸然把她找来,是不是会害了她?怎么说人家也救过我的命,还在我快渴死的时候送水给我喝,尽管她不希望我获救,可事实上正是她救了我,我这么过河拆桥忘恩负义似乎有点让人心寒。

可是真的很痛苦,冰水的寒意稍退,噬骨的麻痒就铺天盖地地卷土重来,并且愈演愈烈。

“加,加冰块。”我的舌尖碰到嘴唇,冰凉;不过我相信很快它就感受不到这种寒冷,因为它也会慢慢冷却,就好象我浑身的血液会慢慢凝结起来一样。

“娘娘。”鸳鸯看着我话都冻的说不清楚的样子,心疼得眼泪扑哧扑哧不停地掉,说什么也不肯再加冰。

“好姑娘,”我苦笑,“我知道你心里不舍得,可要不这样,你娘娘我会更加生不如死。”

“住手!”楚天裔快步冲进来,一脚把鸳鸯踢开,怒气冲天道:“你不知道你家娘娘天性畏寒吗?!”

“皇上这不关她的事。”我连忙说,开玩笑,这样下去,还有谁敢听我的命令。

“我身上中了噬脑丹,奇痒无比,惟独用这个法子才可能止住。”还有一个法子我不想用,因为我知道那也是治标不治本,而且还要搭上一条性命。

“‘噬脑丹’?!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楚天裔的脸上闪过暴怒和痛苦交相挣扎的表情,仿佛他承受的苦楚丝毫不逊色于此时的我。

“太医院的那帮家伙怎么到现在还没到?王容成呢?朕千里迢迢把他找回来不是让他们白拿俸禄的。”他咆哮着讯问太监宫女,可怜一帮无辜的池鱼吓的面无人色。

“臣不敢尸位素餐,已经来了。”伴随着温和儒雅的声音走进来的是一个清朗神俊的中年男子,他穿着粗葛布衣裳,浆洗的极为干净,平平整整的,没有丝毫的褶子,眼睛张望都不曾朝我的方向张望,进来就磕头行礼,口呼万岁。

“别弄这些了,赶紧给皇贵妃把脉。”眼看惟帐已经在木桶的周围升起,楚天裔赶紧催促。

我从惟帐间伸出一只手去,一脱离冰水,那只手便立刻痒的钻心,我只好咬牙忍着。手被放下了,他们移到外面去说话。我有些慌了,通常只有绝症病人被隐瞒病情。我可千万别被毒死在冰水里。我说呢,难怪那个老太婆这么好讲话,眼睁睁地看着我被楚天裔抱走而无动于衷,原来她根本就是有恃无恐,笃定了我会死在她手里。想到这里,我的心也陡然冷透了,难道挣扎的最后结果还是徒然吗。今天的药性已经发过了,可是以后呢,难道我每天都得在这水深火热里煎熬?又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命煎熬几天。

“楚天裔,我不想死,我一点也不想死。”我突然声嘶力竭地哭闹起来,抓着他就好象抓着沉溺前最后一块浮木,只要一松手,就会葬身海底。

“不死不死,谁说你会死的。”他慌忙抱着又哭又闹的我,全然不顾冰水湿了他一身。

“皇上,请允许臣权且一试。”王平不知什么时候也走了进来,这种未经通报的擅举在他这样严谨的人身上并不多见。

“臣的师父在世时曾提过,天下的毒药虽然种类繁多,药性也大相径庭,但只要将毒从体内逼出,便无大虞。”拜托,大哥,你也不早说,害我多遭今天的罪。

“好啊,我愿意尝试。”以王平的严谨个性,要没有九成九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开这个口的。要活命终究要冒一点

风险,走在大街上也从可能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出个七七八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