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奇怪的是楚天裔居然面色不豫,我疑惑地看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地方不妥。

回想了一遍看过的金庸古龙,我怯怯地开口:“你不是要把我放在蒸笼上蒸吧。”

两个男人看我的眼神让我意识我又说了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旷世名言。

“微臣不敢。”

“你整天都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55——这能怪我吗,武侠小说里不都这么写。

王平的方法是用内功将我体内的毒给逼出来。结果因为“噬脑丹”的药性过于古怪,结合了王太医的草药,他耗费了大半的真气也只是堪堪将其暂且封住了而已。完了以后,他整个人就好象虚脱了一样。我这时才明白,他为我逼毒所付出的代价是如此的大。

可是残毒未清,随时都有可能反噬。我简直怀疑那个所谓的噬脑丹不是化学药品,而是一种病毒。在我的体内生殖繁衍,没有停止的那一天。楚天裔因为我的事心力交瘁,我明白,他白天在在朝堂上处理国家大事,应对各方的诘难,小心翼翼地维持政局的平衡,稍微有一点空闲就陪在我身边,当真是疲惫的很。我也不希望这样折腾他,可是我正处在害怕死亡的当口,一天看不到他就心里惶惶的。我原先就知道自己是个贪生怕死的胆小鬼,可是没想到怕的程度比我自己想的还深。唉,我这人,天生就不是当忠臣良将烈士的料。

照这么下去,我没被药毒死,就得被自己活活吓死。我咬着下唇,比起对死亡的恐惧,这两天逐渐恢复的麻痒反倒不算什么。我看着窗外苍茫的翠色,木英花已经开的如火如荼。岁岁年年花相似,年年岁岁人不同。今天我站在窗户前看花开花落,等到它再度绚烂的时候,站在同一个窗下的人未必会是我了。

没错,王平耗费了六成真气,仅仅压制了六天的毒性。我知道楚天裔他们也束手无策,索性也没有再开那个口。

有一个人,我是想也不愿意再想的,按照目前紧张凶险的局势,他倘若出现,即使楚天裔可以看在我的份上放过他,太皇太后也绝对不会应允。她既然有办法将我从楚天裔的严密保护下掳到密室中,杀死他更是轻而易举。何况楚天裔未必愿意放过他,卧榻之侧,岂容他人窥探。我不是好人,为了自己的利益,我也可以出卖别人,只是有些人我注定了是不能再拖累的,今生已经还不起了,我不想下辈子也拖欠。

“皇上,微臣仔细观察过娘娘的脉象,依微臣看,娘娘的毒性怕是又发过了。她不提,怕是不想让皇上担心,可是她的体质本来就虚,毒性一旦重新攻如入五脏六腑,怕是神仙也无力回天了。臣仔细翻阅了药典和恩师留给臣的笔记,想来想去,惟有找到避毒珠让娘娘服下,尚还有生还的希望。”花树交杂的阴影下,楚天裔一行正向韶华宫的方向走来。

我听的心里一惊,这王太医果然好手段。我不言不语,一切照常,他脉都没把几回,居然看出了我身上的毒又发了。

“避毒珠,这个东西朕早年倒曾因为机缘巧合得到过一颗。可惜当时皇祖母就叫人磨研了让我服下。”

“臣斗胆问一句,这避毒珠可是从太皇太后处所得?倘若是如此,解铃还须系铃人。”

“放肆!皇上面前轮不到你胡言乱语。”

“王平,你退下,不得对太医无礼。王卿家,这避毒珠确实是再没有了,倘若是有,别说是在皇祖母处,就是天涯海角朕也会把它给寻来。你可否还有别的方法?”

“天涯海角还是免了,皇上承蒙上天恩眷,是一定能找到的。可惜到那个时候,娘娘怕是早已经用不着了。”

“我用内力先将娘娘身上的毒压制住。能拖的一日是一日。”

“不可,不可,压制过久只会反噬的更加厉害,何况王侍卫就是拼的一身武功尽废,这次怕也再压制不住。”

我苦笑着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真的要死了吗?一个人的好运数终究是有限的。不能不感慨命运轮回的玄妙,我用甲醇毒死了楚天昊,现在我又死在他祖母的药下。看来,我们的手上还是不要沾血腥的好,尤其不要沾这种半吊子血腥,杀一人偿命,杀十人百人还是等偿命,倘若是杀千人万人,却足以封侯!进攻是最好的防守,如果你不想被对手杀死,最稳妥也是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先杀了对方。

恨就恨在我在该当机立断的时候摇摆不定,总想着能够两全。可是我给别人留余地却把自己给逼到绝境上去了。我还有多久的生命?够不够我扳倒高高在上的太皇太后?既然你决议不肯放过我,那么我也没有资格再怯懦,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起码不能死的悄无声息。谁说人之将死,其心也善,我现在想的就是怎样和死神赛跑,在他带走我之前,顺便把太皇太后也送到他跟前。至于太后呢,时间宝贵,我懒得和这样的傀儡纠缠,太皇太后一倒,怕她也撑不了几天。小不忍而乱大谋,她那几巴掌就让楚天裔在我闭上眼之前,打了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