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如璟特不待见这句话,朝他嚷,邹扬,你哪痒就招呼一声,我叮嘱吕品天回去给你好好上药。
吕品天连忙摆手,撇清干系,我可什么话都没说。
“亲爱的,听说,那个,你现在在给我们的帅哥当模特儿?”季如璟挤眉弄眼地八卦。
吕品天倒也大方,没遮没掩,点头道:“是啊,老师说他要办画展,还缺少一幅人物画。这人素一蓝裙子控,于是我就中奖了。你看我身上这件,多恐怖,他给我买了件相同的蓝裙子,让我每天都穿。害得我们班的人都特同情的看我,吕品天,你家是不是很困难?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
张奕舸听了也“嗤嗤”的笑,季如璟厌烦地推了他一把,嗔怒道,你笑什么笑,我跟吕品天说话呢,你在边上掺和什么劲儿。
张奕舸火了,冷笑道,你少自作多情,我是在回应吕品天的话,跟你有什么关系。
吕品天见这两人又剑拔弩张,赶紧想要劝和。邹扬却拉了她一把,摇头轻声道,随他们去。她想了想,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识相地闭起了嘴。两人干吵了几句没有佐料配合,便无聊地闭了口,各自气嘟嘟地往自己的班级走。两人在同一个班,却一个走左楼梯,一个走右楼梯。
周三下午最后一堂课是全校的活动课。在教室里埋头苦读的莘莘学子被校领导强行勒令出去活动,以劳逸结合。这座小城学风盎然,以城市名字命名的高中在整个华东地区都首屈一指。十多岁的初中生,无需老师过多的看管约束,个个都卯足了劲儿想升入那所高中。他们的努力跟自觉,逼得老师不得不一个班一个班的赶人。
年轻的女孩子们会去球场看男生打球踢球,三三两两,或散步,或坐在草坪上看书,或聊天嬉笑,就是没有人愿意承认自己是为某个人而来的,但是眼神却早泄露了心事,不知道那些大大咧咧的男生是否明白?
教导主任见了吕品天,笑着请求,倘若没有事情的话,可否现在就开始今天的绘画?
她原本答应了要去足球场给邹扬加油,今天他们校队内部有一场对抗赛。此刻面对老师的要求,颇有些迟疑。
美术老师见她沉默不语,心中了然她的为难,自觉剥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自由玩乐的时间过于不人道,于是笑着给自己找台阶下:“你有事就先去忙,别忘了放完学以后到画室来就好。”
吕品天心里过意不去,脱口而出一句话,没关系,我也没有什么事。完了以后她就后悔的想咬掉舌头,心中暗暗叫苦,不知道邹扬那里要怎样交代。大概是九十年代中期的中国足球还没叫国人彻底失望乃至绝望,起码小城初中里踢足球的男孩子还是很能收获女生崇拜的目光。男孩子发育普遍要比女生迟点,走《灌篮高手》路线来的要难度系数太高,不若足球有市场。
足球场太大,对于一个初中而言,他们学校的球场大的让很多大学都自惭形秽,简直是一个正规球场的规模。分别穿着红色和蓝色球衣的两队男生在场上奔跑着,人人额头上都有亮晶晶的汗珠,夕阳镀了层金的皮肤映着球衣,掩不住青春的朝气蓬勃。
开赛前,邹扬没有从一色的少女笑颜中找到自己期待的面孔,以为她影在了人群背后。进入比赛状态,便心无旁骛,专心致志地踢球。等到比赛结束,人都散了,他也没见到她。邹扬觉得奇怪,抓住班上一个同学问,知道她去给那个无聊的美术老师当模特儿了顿时怒不可遏。把擦汗的毛巾往球队干事手里一丢,立刻往教学楼后面的画室跑。剩下刚才提供消息的同学夸张地打着寒战问自己的同伴,你说,邹扬会不会跟美术老师打起来啊。
吕品天的前桌元若蓝从鼻孔里出气,哼!就是打起来也绝对不会跟吕品天有关系。再说老师这么风度翩翩的人,才不会像邹扬那个乡下人那样只会讲蛮力呢。你们知道吗?吕品天没有爸爸,她妈是个寡妇。
打起来倒不至于,邹扬只是连门都没敲,阴沉着脸冲进了画室。吕品天正看着窗外的水杉神游,突然被他扣住手腕往外面拉,惊得不知所措。美术老师也皱起眉头,他认得这个初一年级风头极劲的学生,出生斥责:“邹扬,没有人教导过你进门之前要先敲门吗?”
邹扬当他是空气般,自顾自地埋怨女孩儿,说好要去看球赛的,怎么一声不吭就放我鸽子啊?
吕品天自觉理亏,讨好地扯扯他的袖子,吐舌头道,好啦,我又不是故意的,早点画完早点好嘛。你们有没有赢啊?
“守门员手太臭,双方都各进三个球,最后愣是拖成了点球大战。——吕品天,你别想转移话题啊。这事怎么讲,说都不说一声,也不知道找个人陪你一起来。”他完全无视教导主任面上已经颇为挂不住,直接拉着她就要回去。吕品天有些难堪,推了他一把,轻声道,你先回教室等我吧,老师还有一点就画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