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经希从一侍卫那儿接过长刀,用刀柄缓缓挑开担架上的白布,而乍一见到白布下那人的脸时,一股恶心之意涌上来。

他不知是何时死亡,但整长脸并未正常死人的青白之色,反倒因为生前受了刑罚,面上遍布毓庆之色,看起来十分惨。

白布还未完全掀开,不知道他身上是什么样子,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连孟知府都说此人生前受了杖责,绝对不会比脸上好多少。

在场不少侍卫并不是没见过死人,但这样明显受到过毒打虐待地,不少人皆是头一遭,当即便别开头去。

但他们中的更大一部分是极镇定地,请示过大阿哥之后,便接替了经希的位置,亲手掀开白布。

他手脚皆有不少腐肉,身上的囚服遍布血迹,且随着白布的完全掀开,空气中弥漫这一股腥臭味儿,连府衙的人也忍不住抬起手臂以袖子掩鼻。

大阿哥偷偷屏息,面上毫无波动地看向孟凡,质问道:孟知府,这是你苏州知府大牢的杖责吗?

这孟凡袖中的手攥紧,随后又下定决心一般松开,转向同知辛大元,怒道,本官何曾下令毒打囚犯?辛大元!此人一直由你处理,你如何解释?

同知辛大元也没想到知府竟忽然攀咬他,先是一惊,很快又辩解道:大人您莫要冤枉卑职,卑职亦未下令,兴许是那些狱卒私自所为,毕竟他们一向对狱中的囚犯苛刻,也不是第一回

辛大元说着说着,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似的立即住嘴,对大阿哥恭敬道:请大皇子殿下恕罪,此事归根究底是卑职等人失察。

知府孟凡倏地瞪向辛大元,复又握紧双拳,却咬紧牙关一言不发。

大阿哥看着堂下诸人的神色,忽而喝问道:卷宗还未送过来吗?难道临时写得吗?

同知辛大元点头哈腰道:卑职这就叫人去催。

再叫几个仵作过来,验尸。大阿哥面无表情地吩咐道。

同知辛大元立刻应下,转身时冲着通判宋垣使了个眼色的同时,道:宋通判,劳烦你去吩咐一声。

通判宋垣告退出了大堂,不出一盏茶的时间,终于将卷宗带了回来。

这时,经希捂着鼻子提议道:不若先将这位抬到外头去?

大阿哥开卷宗的动作未停,随意地看了一眼堂下众人,颔首允许了经希的提议。

经希一听他答应,赶忙催促道;快快抬出去!

等到尸体抬了出去,大堂内的味道又散了大半,经希这才放开捂着鼻子的手,仿若得救一般。

大阿哥根本未曾关注他们,而是看着卷宗上的记录和口供眉头渐渐皱紧。

这卷宗之上记录的倒是极为详细,从出事到苏州府衙干预之后的时间以及具体如何操作皆写得清清楚楚,但字字句句皆指向踹匠们贪得无厌,不服管教,聚众闹事,完全没有布店和包头等人的责任,甚至还着重写了他们受到的损失和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