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警告,同时也是信任,杨妙真瞪大眼睛看着赵与莒,她发现自己越发地看不透这个少年了。
“俺不教!”杨妙真心中想如此说,到了嘴巴边上却变成如此:“俺为何要教他们?”
“我来教你识字,算数。”赵与莒偏了一下头,仿佛是对她笑了笑:“四娘子,以此交换,如何?”
“如此也算公平。”杨妙真不自觉地说道。
“大郎,我下船了。”赵子曰看着这一幕,忍着笑道。虽然杨妙真方才的一拳一脚打得重,可对他这般壮小伙而言,却算不得什么。
“注意保重,黄花蒿汁要喝。”赵与莒点了点头,只是简短地说道。
赵子曰进了船舱,不一会,唤出一队工匠来,这些工匠是方有财专门挑过的,他们在此完工之后便会被送回陆地,故此他们对自己来建的这个地方是何处一无所知。
当“致远号”启航之时,赵与莒站在船尾,一直看着陆上向他挥手的赵子曰。杨妙真第一次见到他如此表露,心中微微一动:看来这个赵与莒,并未冷静到毫无情感的地步。
“便是没有此处的金矿,你家也已经是富可敌国了,何必让他在此?”忍不住,杨妙真问道:“俺虽是瞧不大起你,却也知道你不是只认金银不认人情的守财奴,故此休要虚言欺诓俺!”
赵与莒调教出的义学少年,包括赵子曰这般中途投靠的,因为这些年来见惯了他的做为,个个都对他近乎盲目信赖,少有如同杨妙真这般与他说话的。他觉得新奇,也爱多说几句,故此解释道:“此处金矿却不是为我家准备的。”
“那是为何人?为了俺们义军?”杨妙真拧着眉,想了许久,迟疑着问道。
“四娘子,你想到的只是义军,我想的却是天下百姓……”赵与莒说了这一句,自觉有些失言了,然后摇了摇头:“休要再问,与我回去罢!”
回到淡水之后,赵与莒又住了一日,便随船离去。此次来流求,因为事关重大,他虽然在信中反复说过,但还是忍不住要来叮嘱一番。义军自成一家,如若不能将他们争取过来,便是有杨妙真在,他们迟早也会尾大不调反客为主;相反,若是能将他们争取过来,即使杨妙真如史上一般与李全结合,赵与莒也不担忧流生会发生什么变故。
争取义军忠心的方法并不很高深,无非是赵与莒记忆中后世某支军队的那些手段,他们厉害到能将昨天的敌人立刻转化为“解放战士”,忠心耿耿地去与世界头号强国拼命。这些诸如解衣推食、忆苦思甜之类的活动,赵与莒当初为了在义学少年心中建立起忠诚,便施展过,只需交待他们对着义军再做来便是。赵与莒相信,杨妙真兄妹的号召力,终不如饱食暖衣真心诚意更有力量。
三远船将所有不愿留在岛上的工匠尽数带走,有了红袄义军,他们这些雇请来的工匠便不是那么重要了。因为在岛上比回大宋更逍遥自在的缘故,这些工匠中倒有近半有意留下,离开的也是想回家与家人商量,举家迁至流求来。对此,赵与莒都是举双手赞成。
阿茅目前三远船离去,一边挠头一边流泪,他最初接触的那个宋人工匠,便随着三远船一起回了大宋。他心中不太明白,这些宋人为何建起了房子,却又离此而去。